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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8 17:51:35 作者: 北途川
她聽著,沒有否認,也沒有承認,她知道不怪余笙,可是她做不到原諒,她想要有一個人來分擔她內心的痛苦,她自私地把錯分一半給余笙,好讓快要窒息的心有一瞬間的喘息機會。
她是自私的,從來都是。
她唾棄自己,但是她毫無辦法。
隔了一年她就又見到了余笙,但是余笙已經忘記了她,那種快樂又無憂無慮的樣子,讓她覺得恍惚,她嫉妒,又覺得鬆了口氣。
她還是自私的,但是良知還沒有泯滅,她就這樣糾結著,痛苦著,每天自我折磨著,她唾棄自己,有時候覺得自己為什麼不能像父親一樣,冷漠到底,自私到底,那樣或許她就可以更理直氣壯地活著,更理直氣壯地去把責任推給余笙。
可她就是這樣一個懦弱虛偽的人,她唾棄自己。
手機屏幕亮了,歡快的鈴聲響起來,余笙快速地接了起來,「喂!」
「在哪?」姜博言的聲音有些嚴肅,「山里信號不好,我打了半天電話才打通。」
「對不起,大師兄。」余笙這才忽然想起來,已經離開眾人視線太久了,「我現在就回去,我在龍脊崖這邊。」
姜博言深深地吸了一口氣,余笙知道他要罵她了,果斷堵了他的話,「我帶了手電筒,也帶了求救器,我會小心的,有情況就大聲叫你,現在馬上回去,你看成嗎?」
姜博言哼了聲,「燈打開,站那兒別動,我去接你。」
余笙「哦」了聲,說:「那好!」
掛了電話,余笙開了燈,「一會兒姜博言要過來,師姐你跟我們一塊兒回去吧?天太黑了,一個人待著不安全。」
衛崢把最後一口煙抽了,放在地上踩滅了,然後看了余笙一眼,「不用了,我自己回去。」
說完起了身,拍了拍身上的土,「姜博言是我見過最好的男人,你眼光不錯。」
余笙說了句,「謝謝!」
然後衛崢沖她揮了揮手,「你等他吧,我先走了。」
余笙沒有強求,知道她和姜博言不大對付,只把手裡的求救器塞給了她,「那師姐你小心點兒。」
衛崢沒有拒絕,點了點頭,然後從一側離開了。
姜博言過來的時候,余笙已經凍成傻逼了,吸溜著鼻涕,夾著膀子,那模樣實在是不夠美觀,看見姜博言的時候,就像是寒夜裡看見一叢篝火,差點兒熱淚眼眶。
余笙犯了一把矯情病,撲到姜博言懷裡,「好冷啊!」
姜博言早有預料似的,手裡拿著外套,直接披在了她身上,「別蹭了,鼻涕蹭我身上我抽你。」
余笙翻了個白眼,「你就不能讓我浪漫一會兒。」
「都凍成傻逼了還浪漫呢!」他抓著她的手揣進兜里,「看你鼻涕泡都快吹出來了。」
余笙用另一隻手抹了一把,「哪有!」
兩個人回到營地的時候,大家正在吃飯,衛崢坐在遠處跟俱樂部一個姑娘在聊天,臉上還掛著禮貌淺笑,跟平時一樣,陌生人面前從不失禮,哪怕再不開心都不會掛在臉上,剛剛在余笙面前的痛哭,估計也只有餘笙知道了。
余笙稍微放心了一些,姜博言拉著她坐下來,面前火上架著一口鍋,裡面煮了脫水蔬菜,還有一些肉,咕嘟咕嘟地冒著泡泡,冷成傻逼的余笙這會兒都快要流口水了。
對面坐著葉琛、林池、卓誠和陸玥,陸玥問了余笙一句,「剛去哪兒了,半天沒找著你,姜師兄這嚇得臉色都白了,電話也打不通,還以為你丟了呢!」
「好歹我也是個資深戶外運動愛好者,常識還是有的,哪那麼容易丟。」余笙毫不客氣地給姜博言盛了一碗,又給自己盛了一碗,然後拿勺子舀了一口放進嘴裡,脫水蔬菜的味道還是很鮮的,她滿足地嘆了一口氣,扭頭去看姜博言,無比誠懇地道歉,「大師兄,對不起!」
姜博言看著她,雖然心裡還是後怕,但是看見她沒事,總算放心了些,「別嘴上道歉,沒一點兒誠意。」
余笙湊過去親了他一下,「道歉,誠意的。」
卓誠「操」了聲,「能不能別這麼目中無人?」
「不服憋著。」姜博言抬頭看了他一眼,然後低頭給余笙拆了一個筷子塞到她手,順帶著給她挽了下袖子。
熱戀是什麼,熱戀就是明明自己能做的事,非要對方做,一個人的時候是女漢子,一遇見對方就變成十級殘廢。
余笙看著他,笑得像個智障。
姜博言敲了下她腦袋,「好了,原諒你了,快吃,吃完去睡覺。」
余笙「哦」了一聲。
吃飯的時候,陸玥又問了句她剛剛乾嘛去了,余笙看了遠處衛崢一眼,把剛剛的事說了個大概,具體細節沒有講,估計衛崢也不太想讓別人知道。
「她這個人還真是怪。」陸玥餘光瞄了眼衛崢,「我聽說她前段時間已經立了遺囑,不會又打算尋死吧?」
「不至於吧?」余笙皺了下眉頭,「感覺她挺壓抑的,也不善於訴說,但是她這些年挺努力的,這次為了雜誌社還請了鬼妹做封面人物,力圖轉型,如果要尋死,應該也沒必要再這樣了吧?」
「那說不好!」陸玥摸了摸下巴,「其實很多人都有或多或少的心理問題,有些人能自我疏導,有些人能主動去尋求他人疏導,還有一小部分人無法通過自己或者他人疏導情緒,壓抑在心裡,久而久之就會演變成疾病,抑鬱症,或者其他精神疾病,他們的行為和正常人的行為是不能用同一個概念來解釋的。」陸玥作為一個醫學生,對精神病學有一些認識,但是只是一些皮毛,腦子裡也只是一些模糊的概念,這會兒也不好多說什麼,最後只總結了一句,「我覺得她不太正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