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0 愛他至深

    慕梓煙入了大皇子府，軒轅濬與君玉羅一同走在一側，二人對視了一眼，接著便一同入了大殿。

    軒轅青箐跟在慕梓煙的身側，正好割開了軒轅濬與慕梓煙，站在了中間，而後抬眸衝著軒轅濬燦爛一笑，接著看了一眼一旁的君玉羅，嘴角一撇。

    軒轅濬正巧看見軒轅青箐如此古靈精怪的表情，忍不住地笑了，「小皇妹，你又調皮了。」

    「大皇兄，前些時候我病了，最懷念的便是你府上的綠蓉糕。」軒轅青箐明顯對糕點甚是喜愛，她忍不住地拽著軒轅濬的衣袖，「大皇兄，我待會走的時候，你可別忘記讓我帶點回去。」

    「好。」軒轅濬笑著應道。

    君玉羅看著軒轅濬對軒轅青箐的態度，想起他對自己從未如此溫柔笑過，她雙眸閃過複雜地神色，轉眸看嚮慕梓煙，卻見她也是寵溺地看向軒轅青箐，淺笑著。

    她做不到慕梓煙這般地大度，她愛上一個人，眼裡都是他，更是無法忍受他對其他的女子這般地展露笑顏，她會發瘋抓狂。

    她知曉自己怕是改不了了，她即便表面上裝作鎮定自如，可是那眸光卻死死地盯著軒轅青箐。

    軒轅青箐明顯一怔，抬眸看著軒轅濬，接著垂眸不敢出聲。

    軒轅濬見軒轅青箐適才還活潑的很，突然間變得沉默，轉眸看向一旁的君玉羅，審視地看了她一眼，轉眸看向軒轅青箐。

    軒轅青箐忍不住地嘆了口氣，「哎。」

    軒轅濬這下眉頭皺的更緊了，接著說道，「小皇妹，你若喜歡什麼，儘管拿便是了。」

    「真的嗎？」軒轅青箐這下突然抬頭，臉上笑顏如花。

    慕梓煙被軒轅青箐這古怪的神情逗樂了，忍不住地笑出聲來。

    君玉羅看著眼前的三人，似是將她摒除之外了一般，她心思有些沉重複雜，只覺得自己似乎從未進入過軒轅濬的心一樣。

    軒轅濬見軒轅青箐這瞬間的反應，也跟著笑了，「自然是。」

    「恩。」軒轅青箐連忙抓著軒轅濬的手，「大皇兄最好了。」

    「是嗎？」軒轅濬對軒轅青箐的喜愛是不無道理的，這樣的小丫頭，太招人疼了。

    慕梓煙也忍不住地感嘆道，想著軒轅青箐與軒轅燁當真是親兄妹，都是這般地狡猾。

    軒轅青箐這般小便露出了狐狸的本色，日後長大還了得？

    軒轅濬低聲道，「小皇妹還喜歡什麼？」

    「恩……」軒轅青箐沉吟了片刻，「還是喜歡綠蓉糕。」

    「哈哈。」軒轅濬爽朗一笑，便牽著軒轅青箐的手入了大殿。

    等到了之後，不一會便見婢女已經奉上了茶點，軒轅青箐盯著那綠蓉糕雙眸放光，待淨手之後，便捏了一塊，放入口中，咬了一口，微微蹙眉，當即便放下了。

    「不合胃口？」軒轅濬見她如此，低聲問道。

    「味道不一樣了。」軒轅青箐抬眸看著軒轅濬說道。

    「不一樣？」軒轅濬這才反應過來，接著也嘗了一口，跟著皺了皺眉頭，抬眸看向坐在一旁的君玉羅。

    「看我做什麼？」君玉羅不解地問道。

    「專門做綠蓉糕的廚娘呢？」軒轅濬冷聲問道。

    「做化肥了。」君玉羅漫不經心地說道。

    「大皇嫂，只有那廚娘做的綠蓉糕才最好吃，我最喜歡了，有種娘親的味道。」軒轅青箐說中了軒轅濬的痛楚。

    軒轅濬這下面色陰沉地冷視著君玉羅，當下便起身，「她不過是個廚娘，到底哪裡得罪你了？」

    「瞧著不順眼。」君玉羅非常坦然地說罷，抬步便向外走去。

    軒轅青箐嘴角一撇，幽幽地嘆了口氣，「日後吃不上那麼懷念的綠蓉糕了。」

    軒轅濬當下便陰沉著臉，卻也不能對君玉羅如何，只覺得這個女人為何心思這麼狠毒？

    慕梓煙卻看出了端倪，知曉君玉羅是真的喜歡上軒轅濬了，只可惜她愛上的方式的確有些極端，偏執，宛若當年的容妃，又像極了鍾璇。

    她抬眸看著軒轅濬，接著說道，「大皇嫂的脾氣是如此，也許那位廚娘並未死呢？」

    「她向來如此，前些時日，一個丫頭不過是丟了手帕，我撿了起來，不料被她知道了，她便將那丫頭給……」軒轅濬想起來便覺得自己當初是瞎了眼，才會將她娶回來，可是當初若不是權宜之計，他又如何去大焱呢？如何知曉自己心心念念之人便是臨安郡主呢？

    慕梓煙看著軒轅濬眸低溢滿了哀傷，她沉默了一會，接著說道，「大皇兄，逝者已逝，你即便再感傷，她也不可能活過來，臨安姐姐性子溫婉平靜，她最喜歡的便是與世無爭的日子。」

    「她走的時候可曾留下什麼話？」軒轅濬雙眸溢滿了哀痛之色。

    「我趕去的時候她已經去了。」慕梓煙淡淡地說道，「她是個心思通透的人，也許她知曉你的心思，可是許多事情卻已經無法挽回了，我相信臨安姐姐當初救你，也只是無意之舉。」

    「我知道。」軒轅濬低笑道，「是我沒能把握住她。」

    「大皇兄，為何不珍惜身邊的人呢？」慕梓煙反問道。

    「倘若身邊是對的人，我自然會珍惜，倘若不是？」軒轅濬嗤笑道，「讓太子妃看笑話了。」

    「我記得當初大皇兄前來大焱的時候，並非如此

    大焱的時候，並非如此。」慕梓煙低聲說道。

    「當初若是我……」軒轅濬想起此事，心裡頭便悔恨不已。

    慕梓煙接著說道，「大皇兄，我想你很清楚我為何而來，有些事情，倘若能夠挽回，便儘量地去挽回，若是等到失去了，才悔悟，也不過是徒增傷悲罷了。」

    軒轅濬抬眸看著她，怔愣了片刻，「原來太子妃這麼快便查到了。」

    「恩。」慕梓煙點頭應道，「有些事情做的雖然隱秘，可是終究這世上是沒有不透風的牆的。」

    「哈哈。」軒轅濬揚聲一笑，「是啊，看來太子妃也知曉我為何如此做？」

    「那大皇兄覺得如此做值得嗎？」慕梓煙看著他問道，「想來臨安姐姐還活著，也不會看到自己曾經救下的人，會有如此狠的心腸，倘若她泉下有知，怕是會悔恨不已吧。」

    「我……」軒轅濬是恨的，恨自己的無能，恨自己無法登上那位子，倘若自己擁有了權利，那麼便能好好地守著她了，也不至於弄到現在，陰陽相隔。

    慕梓煙明白，軒轅濬骨子裡頭對於皇位是渴望的，可是他很清楚自己的野心是無法實現的，導致他做出這樣的事情的原因只有一個，那便是臨安郡主的死，可是這也是能夠讓他停手的原因。

    慕梓煙繼續說道，「大皇兄，我不會勸你放手，我只是想告訴你，像臨安姐姐那般美好的人，這世上獨一無二的人，難道你要成為她在世的唯一的污點與不堪嗎？」

    軒轅濬愣住了，污點與不堪？不，他不是。

    他重重地吐了口氣，想了許久之後，才開口說道，「我知道該怎麼做了。」

    「大皇兄，大皇嫂對你心思你難道不明白嗎？別讓這種錯誤再延續下去，否則，到時候你還會再後悔一次。」慕梓煙沉默了良久，終究說出了自己不願意去說的事情，她對君玉羅的行為十分地不認同，可是，卻也明白，這個時候，能夠阻止君玉羅便是軒轅濬。

    軒轅濬抬眸看著她，沉默了良久，「那此事？」

    「一切就看大皇兄的了。」慕梓煙說罷，起身便帶著軒轅青箐離開。

    軒轅青箐卻走上前去，看著軒轅濬說道，「大皇兄，我希望你開開心心的，這世上不是只有權力才能帶給人快樂，皇兄同我說過，他寧可不要這天下，也只希望做個平凡的人，與自己所愛之人長相廝守，大皇兄，我雖然不明白那個位子到底有什麼好的，但是我知道，大皇兄對我的疼愛，所以，大皇兄，日後不管你如何選擇，在我的心中你依舊是我最喜歡的大皇兄。」

    軒轅濬直視著她，整個人呆愣在原地，過了許久之後，他才回過神來，慕梓煙與軒轅青箐已經離開。

    他抬眸看著眼前空蕩地大殿，他恨自己的身份，恨透了因為權利而被利用，所以當初他才會逃離，前去拜師學藝，可是到最後他還是因為自己的無奈與無能，失去了最愛的人，可是，她那樣的美好，他當真要成為她的污點嗎？

    慕梓煙出了大皇子府，上了皇攆，卻將軒轅青箐摟在懷裡，「你還真是個解花語。」

    「呵呵。」軒轅青箐淺淺地笑著，「我說的是真心話。」

    「看來你這個丫頭是知道了什麼。」慕梓煙笑吟吟地說道。

    「也不是。」軒轅青箐搖頭道，「我只是覺得我回來之後看到的大皇兄陰鬱了不少，而且變了許多，從前的大皇兄可是很開朗的。」

    「我對北青不了解，日後也要了解，不過，對於大皇子，我還是知道一些的，他不是一個泯滅良心，利慾薰心之人。」慕梓煙低聲說道。

    「嫂嫂，大皇嫂我喜歡不起來。」軒轅青箐接著說道，「她的身上透著太多的黑暗，即便我看得出她很緊張大皇兄，可是這樣的女子真的適合待在大皇兄身邊嗎？」

    慕梓煙愣住了，連一個孩子都能看明白，為何軒轅濬卻看不明白呢？還是他根本不想看明白？

    等回了東宮，軒轅複也趕了過來，看見慕梓煙時，徹底地鬆了口氣。

    「這是怎麼了？」慕梓煙見他如此，笑著問道。

    「嫂嫂，這些人乃是大焱的。」軒轅複看著她說道。

    「是誰的人？」慕梓煙冷聲問道。

    「是鍾璇的人。」軒轅複雙眸閃過幽光，「看來此事難辦了。」

    「是難辦。」慕梓煙雙眸閃過幽光，「倘若當真是鍾璇的人，那此事與六公主脫不了干係，更重要的是，大皇子府也會受牽連。」

    「嫂嫂，你認為該如何？」軒轅複看著她說道。

    「這裡頭必須要除掉一個，否則後患無窮。」慕梓煙看著他說道。

    「黎王府如今是無法除掉的，那就只有……」軒轅複沉默了良久，「我……」

    「你下不去手？」慕梓煙低聲道。

    「大皇兄並非是那等利慾薰心之人，而且，這些年來他從未涉及過奪嫡的紛爭之中。」軒轅複嘆了口氣說道，「只是，我不能心慈手軟。」

    慕梓煙淺笑道，「六皇弟，此事會解決的。」

    「難不成嫂嫂想到法子了？」軒轅複睜大雙眸看著她問道。

    「恩。」慕梓煙點頭應道，「如今能做的便是等。」

    「等？」軒轅複有些不解了。

    「等吧。」慕梓煙淡淡地說道。

    「好。」軒轅複見慕梓煙如

    見慕梓煙如此說，自然是明白了什麼。

    不一會，便見魏然前來，將一份密函遞給她，「太子妃，這是殿下交給您的。」

    「恩。」慕梓煙抬手拿過，待看罷之後，雙眸閃過愕然，接著抬步向外走去。

    「嫂嫂，你去何處？」軒轅複見慕梓煙便這樣沖了出去，低聲問道。

    「你與妹妹在東宮等我便是，我去一趟大皇子府。」慕梓煙說罷便急匆匆地去了。

    軒轅複與軒轅青箐對視一眼，頗為不解，轉眸齊刷刷地看向魏然，魏然恭敬地行禮，接著一言不發地離開。

    軒轅青箐坐在椅子上，一手撐著下顎，一手隨意地放下，「嫂嫂那般緊張，難不成大皇兄出事兒了？」

    「也許吧，我還是有些不放心。」軒轅複說著起身向外走去。

    軒轅青箐當下便從椅子上跳了下來，拔腿跟上，「六皇兄，我也要去。」

    軒轅複轉身看著她，嘆了口氣，而後便抱著她疾步離去。

    而此時的大皇子府，軒轅濬依舊坐在大殿內，君玉羅走了進來，面色平靜地看著他，隨即緩緩地坐下，轉眸看著他，「你要放手了？」

    「恩。」軒轅濬點頭應道。

    「是因為慕梓煙的那幾句話？」君玉羅的聲音明顯抬高了一些。

    「恩。」軒轅濬轉眸看著她，「我的心思你可明白？」

    「軒轅濬，是你說要奪這天下的，我做了，你如今說要退出，你置我與何地？」君玉羅起身指著他問道。

    軒轅濬垂眸說道，「此事的後果我會承擔，明日早朝，我便自行請罪。」

    「軒轅濬，你好，你真好。」君玉羅走上前去，「在你的眼裡，我究竟算什麼？」

    「師妹。」軒轅濬看著她說道，「在你的心裡呢？」

    「你說呢？」君玉羅苦笑道，「軒轅濬，也許你不相信，我已經愛上你了。」

    軒轅濬明顯一怔，向後猛地退了幾步，這才反應過來，不可置信地看著她，「你……你說什麼？」

    「軒轅濬，我為所做的，你當真都看不到嗎？」她抬眸雙眸溢滿了淚水，「其實，你從不曾相信過我。」

    「師妹。」軒轅濬瞪大雙眸，卻不敢上前一步。

    他一手撐著几案，一手無力地垂下，想要再說什麼，君玉羅已經笑著向外走去，獨留下那帶著悲戚的笑聲。

    慕梓煙趕到的時候，軒轅濬還未從適才君玉羅的話語中回過神來，他無法相信，一個愛了慕凌軒十年的女子，會告訴他，她愛上了他？他的心亂極了，這些年來的相處，她從最開始的不在乎，到後來的心狠手辣，她一步一步地顯露本性，讓他無法招架，越是如此，他越發地無法接受她，越發地想起臨安郡主的好來，那樣一個如詩般美好的女子，又如何與這樣一個心狠手辣的女子相提並論呢？的

    可是這幾年他們的相處，他從未想過有朝一日，她會說，她愛上了他，他卻沒有半分地喜悅，只是無比的震驚，她知道自己最愛的是臨安啊，為何還要愛上自己呢？難道是想讓他愧疚不成？

    他睜大雙眸，便看見慕梓煙此刻沖了進來，他怔愣了許久，這才啟唇道，「太子妃？」

    慕梓煙走上前來，將手中的一封信箋遞給他，「這個給你。」

    「這是？」軒轅濬沉默了片刻，便將那信箋打開，待看罷之後，整個愣在了原地，他不可置信地看著慕梓煙，「這是真的？」

    「恩。」慕梓煙點頭，「是真的。」

    「為什麼？」軒轅濬看著她問道，「為何要現在才告訴我？」

    「這是臨安姐姐最後的臨終囑託。」慕梓煙看著他說道，「大皇兄，她不想你痛苦。」

    「她太殘忍了。」軒轅濬向後頹然地坐下，只覺得整個人像是抽空了一般，腦海中浮現的都是她的容顏，在他差點死去的那一刻，是她救了他，她無微不至地照顧，還有她眉宇間透著的哀傷之氣，此時此刻，他才明白，原來，她的心裡有他，可是她卻從未告訴過自己。

    慕梓煙也無法相信，因為，臨安郡主從未表現出來過，為何事情會演變成如今這般地步呢？的

    她看著軒轅濬瀕臨崩潰，他似是木雕一般呆坐著，久久無法回神。

    軒轅複與軒轅青箐趕來的時候看到的便是如此情形，二人對視了一眼，小心的走上前去，站在慕梓煙的身側，「這是怎麼回事？」

    「讓大皇兄自己靜靜吧。」慕梓煙說著便轉身要走。

    「你別走。」軒轅濬似是回過神來，看著慕梓煙一臉的無助。

    慕梓煙沉默了良久，這才開口，「這是臨安姐姐最後留給你的，大皇兄，難道你還要再後悔一次嗎？」

    「你……你說什麼？」軒轅濬震驚地看著她。

    慕梓煙嘆了口氣，「六公主與你說過什麼？」

    「她？」軒轅濬明顯一怔，似是反應過來，當下便騰地起身，衝出了大殿。

    軒轅複看著她，「該不會？」

    「有些事情是不可避免的。」慕梓煙抬眸看著遠處，「她殺孽太重，心裡頭放不開的太多，死對她是最好的解脫。」

    「嫂嫂。」軒轅複驚訝地看著她，似是感覺到了她突然散發而出的絕望與悲哀。

    慕梓煙轉眸看著他，「這世上哪裡有人不會死的？只不過有些人是帶著恨與不甘走

    恨與不甘走的，有些人卻是帶著滿足與無憾走的。」

    軒轅複愣在原地，竟然無言以對。

    軒轅青箐抬眸看著慕梓煙，「嫂嫂，我不明白。」

    慕梓煙淺笑道，「等你再大些便明白了。」

    軒轅濬不知道自己是如何衝進君玉羅的屋子的，等他入內的時候，只聞到一股刺鼻的血腥味，他的腳步此刻似是千金重，他緩緩地抬步入內，卻看見床榻上躺著的君玉羅，他快速地衝上前去，便看見那手腕處流淌地鮮紅的血，他抬起手緊緊地按住，雙眸閃過驚慌。

    「師妹。」軒轅濬連忙扶起她，將她抱入懷裡。

    君玉羅緩緩地睜開雙眸，嘴角勾起淡淡地笑容，這是他從未見過的笑容，即便是前往大焱的時候，看著她打算放開慕凌軒的時候，也不曾露出這樣的笑容來。

    他抱著她，不敢亂動，渾身抑制不住地顫抖著。

    君玉羅幽幽地嘆了口氣，輕聲道，「我怎麼捨得讓你失去所有呢？」

    「師妹。」軒轅濬哽咽道，雙眸溢滿了淚光。

    「師兄，我知道你心裡的苦，也明白你當時的想不開，這世上總是情義兩難全，我愛上慕凌軒的時候，他不愛我，我想進辦法讓他愛上我，不惜利用權利逼迫他，可是後來我才明白，那不過是我的一廂情願，我傷害過他，即便我得到了他，也不過是空殼罷了，我曾經不明白，母妃明明知道涼王愛的人不是她，卻還是義無反顧地陷了進去，她不惜入宮，成為他手中的棋子，也不過是卑微地想要得到他的一絲回眸，直等到她死了，我依舊不明白，到底涼王有什麼？這樣值得嗎？可是，我後來才發現，當自己的心漸漸地靠攏你的時候，我所做的早已經超乎了理智，我的愛是霸道自私的，我不允許你的眼裡心裡有除了我之外的其他的女人，即便明白你的心裡從來沒有我，可我還是做出了許多不理智的事來，軒轅濬，不要恨我，也不要愛我，我怕自己會捨不得放你走。」君玉羅輕聲說道，聲音透著無奈與感嘆，她這一生過得太痛苦，也太折磨，她傷害了太多人，到最後最痛苦的還是她。

    她恨過，怨過，到最後，卻還是不願意傷害他，因為，她已經傷害過曾經深愛的人，她又如何能夠再去傷害另一個呢？

    倘若她與他註定要死一個，那麼便讓她死吧，她活著也只是無盡的絕望不是嗎？

    她抬起另一隻手，輕輕地撫過他的臉龐，這個人，是他的師兄，神秘卻又溫暖，他痴迷地愛著另一個人，卻也無可奈何地承受著命運的安排，她不應該靠近他，不應該將他拽入地獄的，他屬於陽光，而不屬於她。

    她嘴角勾起淡淡地笑容，罷了，一切都結束了，她半眯著眸子，眸光渙散，恍惚中，她似是看到了母妃掛著笑容的慈愛模樣，母妃來接她了，她也該去好好陪陪母妃了，掙扎痛苦了這麼久，她是該解脫了……

    軒轅濬便這樣抱著她，直等到她含笑閉上雙眸，直等到她身體變冷，他卻不敢鬆開她，只是這樣抱著。

    慕梓煙立在外頭，自是聽到了君玉羅的那番話，原來，一個女子愛一個人可以愛到這種程度。

    軒轅複轉眸看著她，低聲道，「嫂嫂，大皇兄他？」

    「他失去了。」慕梓煙苦笑道，「失去的不止是人，還有心。」

    「嫂嫂。」軒轅青箐紅了眼眶，「難道一定要死嗎？」

    「是啊。」慕梓煙知曉生命是何等的脆弱，可是在君玉羅的眼裡，如今真相已經出來，她不死，那麼承受這一切的便是軒轅濬，她愛軒轅濬，又怎麼會捨得讓他死呢？

    她只覺得胸口有些悶，想起自己前世的執迷，便嗤笑出聲。

    軒轅複看著她如此，閃過一抹擔憂，「嫂嫂，你怎麼了？」

    「沒什麼。」慕梓煙搖頭道，「進去吧。」

    「恩。」軒轅複跟著她入內。

    慕梓煙行至床榻旁，看著死去的君玉羅，她又看向軒轅濬，「大皇兄。」

    軒轅濬茫然地抬眸看著她，「你說的對，莫要等失去了才悔悟。」

    慕梓煙幽幽地嘆了口氣，「大皇兄，有因便有果，你很幸福不是嗎？」

    「幸福？」軒轅濬突然愣住了，他失去了所愛的人，失去了愛他的人，他何來的幸福？

    慕梓煙低聲道，「在你看來臨安姐姐為何不願意告訴你她的心意？在你看來為何六公主會為了你而死？」

    軒轅濬崩潰失控，「我寧可死的是我。」

    「女人就是如此，一旦愛上了，便會愛到底，她可以失去所有，卻捨不得所愛之人有一絲的傷害，臨安姐姐愛你，所以寧可將你推給別人，也不願意讓你陪著她痛苦難過，看著她漸漸地失去了美麗，最後被病痛折磨致死，讓你看到她最丑的模樣，那樣，她會覺得自己辜負了你的愛，六公主為了你做了那麼多事情，她只是想要告訴你，不管你做什麼，她都會為你去做，哪怕賠上自己的命，她的做法是極端，可是她愛你的心卻是真的。」慕梓煙看著他說道，「你傷心你難過你痛苦，那麼她們的死卻變得一文不值，你已經失去了她們，難不成想讓她們死後也難以安心嗎？」

    軒轅濬低吼道，「夠了，你們都出去。」

    慕梓煙低笑道，「大皇兄，臨安姐姐說過，她能夠愛上你，與你在一起的那段時光，是她這

    光，是她這輩子最幸福的事，而她最最幸福的事便是能夠看著你好好地活著。」

    「不，不……」軒轅濬只覺得自己的心也停止了跳動，他接受了太大的打擊，可是現在這個時候卻沒有宣洩的出口，他不敢大聲哭泣，他害怕自己會徹底地崩潰，會做出失去理智的事兒來，可是她為何還要如此逼他？

    慕梓煙知道軒轅濬此刻痛苦不堪，可是她更加地明白，此時此刻，若是說不明白，依著軒轅濬的性子，必定會走上另一條路。

    一念成佛一念成魔，人一旦有了心魔，那麼是如何都拉不回來了。

    她說罷之後，低聲道，「大皇兄，你好好想清楚。」

    軒轅複看著她，這一刻，他不知道該如何開口，只是靜默不語，直等到慕梓煙轉身離開，他深深地看了一眼軒轅濬，而後便也跟著離開。

    慕梓煙看向軒轅複，「六皇弟，你在這處看著他。」

    「恩。」軒轅複點頭應道，「嫂嫂，你要去哪裡？」

    「入宮。」慕梓煙淡淡地說道。

    「嫂嫂，我跟你去。」軒轅青箐仰頭看著她說道。

    「好。」慕梓煙點頭應道，二人便出了大皇子府。

    前往宮中的路上，慕梓煙一直沉默不語，似是沉浸在某種思緒之中。

    軒轅青箐也不敢出聲，只是安靜地坐著，今日的事情對於她來說有著太大的衝擊，她不明白，為何大皇嫂會那樣死了，更加地不明白，大皇兄為何會那樣的痛苦，可是她很清楚，日後大皇兄怕是會變成另外一個人。

    慕梓煙入了皇宮，前往皇后寢宮，皇后見她前來，低聲問道，「看來事情已經查清楚了。」

    「是。」慕梓煙垂眸應道，隨即便將事情的經過都告訴了皇后。

    皇后聽罷之後，幽幽地嘆了口氣，「這都是命中注定的事兒，她死的不冤枉。」

    慕梓煙知曉皇后對於君玉羅並無太多的善意，尤其是經過這些事情之後。

    皇后看著她說道，「煙兒，愛一個人固然沒錯，可是卻也用對方法，她的愛太沉重。」

    「是。」慕梓煙垂眸應道。

    「好了，你下去吧。」皇后淡淡地擺手道。

    「臣媳告退。」慕梓煙垂眸應道，隨即便退了下去。

    軒轅青箐跟著慕梓煙退了下去，她能看得出，母后今兒個心情不好，她還是不要前去打擾的好。

    慕梓煙轉眸看著軒轅青箐，「妹妹怎麼跟出來了？」

    「我即便在母后的身邊，也沒有用處。」軒轅青箐抬眸看著她說道，「嫂嫂，母后其實還是心疼大皇兄的，大皇兄的母妃去了之後，是在母后跟前長大的。」

    「我知道。」慕梓煙嘆了口氣，「有些事情總歸是逃不過命。」

    「嫂嫂，我們現在去哪裡？」軒轅青箐低聲問道。

    「不去哪，回東宮。」慕梓煙現在哪裡都不想去，只想回去那個地方，他給她的暖窩，讓她暫時忘卻所有，可以安靜地呆一會的地方。

    軒轅青箐點頭應道，便隨著她一同回了東宮。

    軒轅複一直待在屋外，聽著裡頭的動靜，過了一會，便見軒轅濬走了出來，渾身是血，神情木然。

    「大皇兄。」軒轅複看著他，神情透著擔憂。

    軒轅濬垂眸看著他，「六皇弟。」

    「大皇兄，人死不能復生。」軒轅複低聲道，「請大皇兄節哀。」

    「陪我去喝酒。」軒轅濬看著他說道。

    「啊？」軒轅複明顯一愣，接著說道，「大皇兄，你是知道我的，醉酒之後便亂說話。」

    「我也是啊。」軒轅濬沉默了片刻，似是裝作無事一樣，「你看著我喝吧。」

    「罷了，我陪你。」軒轅複一咬牙，接著便陪著他前去，只是轉眸看著那屋子，他想要開口詢問，可是卻看見他眸低溢滿地哀傷，便將話咽了下去。

    東宮，慕梓煙躺在軟榻上，身旁趴著軒轅青箐，她躺著躺著便困意來襲，睡了過去，而慕梓煙卻睜著雙眸看著天頂，似是在想著什麼。

    「大小姐。」芸香垂眸入內，低聲開口。

    「恩？」慕梓煙睜開雙眸，看向芸香。

    「大小姐，大皇子拉著六皇子去喝酒了，六公主的屍體？」芸香看著她說道，「還放在屋子裡頭。」

    「由著他去吧。」慕梓煙淡淡地說道。

    「是。」芸香接著開口，「是了，大小姐，月華公主不日會入北青。」

    「啊？」慕梓煙隨即起身，雙眸閃過疑惑，「月華公主這個時候前來為了什麼？」

    「聽說隨行的還有十二皇子。」芸香看著她說道。

    「瑞兒也來了。」慕梓煙低聲道，「來了也好，有些事情是該說清楚了。」

    「大小姐，您是知道的，月華公主的駙馬乃是北青的質子。」芸香看著她說道。

    「恩。」慕梓煙點頭應道，「是啊，後來駙馬死了，月華公主便與臨安郡主入住了公主府。」

    「聽說今年乃是駙馬死去的第二十個年頭。」芸香小聲地說道。

    「當年駙馬的屍體送回北青了？」慕梓煙仔細地想著。

    「正是。」芸香垂眸回道，「想必月華公主此次前來是祭奠駙馬的。」

    「也許是。」慕梓煙淡淡地說道。

    「大小姐，您可是要歇息會？」芸香低聲問道。

    聲問道。

    「我只是在想臨安姐姐的事兒。」慕梓煙沉默了片刻，「當年的臨安姐姐究竟是以怎樣的心情將大皇兄送到別人懷裡頭呢？」

    「倘若此事換成殿下，也會如此做。」芸香看著她說道。

    慕梓煙明顯一愣，忍不住地苦笑道，「若是被他知曉，你如此，定饒不了你。」

    「奴婢說的是實話。」芸香垂眸說道。

    「我也覺得芸香說的對。」軒轅青箐揉著雙眸，起身說道。

    慕梓煙轉眸看著她，「將妹妹吵醒了？」

    「不妨事。」軒轅青箐衝著慕梓煙明媚一笑，接著說道，「皇兄與臨安姐姐關係很好。」

    「恩。」慕梓煙點頭應道。

    「臨安郡主來過北青。」軒轅青箐看著她說道，「我見過的，不過她一直蒙著面紗。」

    「她為何一直蒙著面紗呢？」慕梓煙之前以為她是怕自己的容貌太過於招搖，可是現在，她覺得應當不是。

    「聽說她中了與皇兄一樣的毒，不過分量不一樣，她的毒都堆積在了臉上，後來的時候整張臉都……」軒轅青箐皺了皺眉，看著慕梓煙說道。

    「你是說毀了？」慕梓煙不敢置信地問道。

    「恩。」軒轅青箐點頭應道，「所以她才不想讓大皇兄看看她醜陋的樣子吧。」

    「倘若臨安姐姐一早便來過北青，那她應當很早便認識大皇兄了？」慕梓煙突然覺得自己似乎不知道很多事情。

    「也許吧。」軒轅青箐看著她說道，「嫂嫂，等皇兄回來了，你可以問皇兄，不過母后應當也知道吧。」

    「恩。」慕梓煙點頭應道，「他快回來了。」

    「嫂嫂，我覺得有許多的事情你可以直接問皇兄的，他若是不告訴你，想必是有什麼苦衷吧。」軒轅青箐接著說道，「畢竟中毒之人是他，而且還有臨安姐姐真的很美。」

    慕梓煙低笑道，「是很美。」

    軒轅青箐嘆了口氣，「皇兄說我很像你，性子像你。」

    慕梓煙歪著頭，仔細地打量著她，「我小時候也是如此，只可惜，後來卻變了，我反倒希望你都這樣下去，卻也不要像我太傻。」

    「我才不傻。」軒轅青箐挑眉道，「嫂嫂，你也不傻。」

    慕梓煙也只是淺淺地笑著，「是啊，我不傻。」

    只不過前世的自己太過於孤單了，而且，愛上了一個不該愛的人，才會導致最後悽慘的下場。

    她雙眸閃過一抹黯然，深深地吐了口氣，「我們去看看那兩個酒鬼。」

    「酒鬼？」軒轅青箐不解地看著她。

    「對。」慕梓煙低聲道，「你不是說六皇弟醉酒之後便會胡言亂語嗎？」

    「是啊。」軒轅青箐當下雙眼放光，便起身從軟榻上下來，自行穿了鞋子，嘿嘿一笑，「嫂嫂，走吧。」

    「現在去還早。」慕梓煙沉默了一會，「我們先去吃些東西。」

    「好。」軒轅青箐嘆了口氣，「可惜了那綠蓉糕了。」

    「我讓靈嬤嬤給你做。」慕梓煙接著說道，「我知道綠蓉糕如何做更好吃。」

    「嫂嫂，這個你也會？」軒轅青箐仰頭看著她，感嘆道，「嫂嫂，我怎麼覺得這世上似乎沒有你不會做的事兒？」

    「人無完人，太過於完美，便顯得不真實，我也有我無法做到的事情。」慕梓煙淺笑道，「並不是無所不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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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嗷嗷嗷啊……親耐噠們，關於六公主的死，我也只能嘆一聲了，皇后說得對，她愛人的方式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