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7 涼王之死(二更)
2023-09-18 17:49:26 作者: 檸檬笑
慕凌軒直視著她,沉默了良久,抬手輕輕地拍著她的肩膀,「妹妹,此事應當是我來做的。」
「哥哥,有些事情你做不了,只有我能做。」慕梓煙逕自斟滿茶,將茶杯遞給他,「哥哥,這世上有許多的無可奈何,身處在這這個位子,你有你的責任,也有你的不得已,我知道你顧慮的會很多,也要想得周全,所以,那些見不得光讓我來做便好。」
「你這丫頭,反倒比我老道。」慕凌軒從來不是良善之人,身處在這個位子,也不允許他太過於善良軟弱,溫和不過是表象,一旦碰觸到他的逆鱗,他也會將自己最陰暗的心底暴露無遺,只是,他有一個太厲害的妹妹,以至於他鋒利的爪子都被好好地收了起來。
慕凌睿看著眼前的兄妹,似是意識到了什麼,他低聲道,「我能做什麼?」
慕梓煙淺笑著說道,「二哥,你如今的位子看似平常,其實卻能起到至關重要的作用。」
「我明白了。」慕凌睿沉默了片刻,低聲道,「妹妹要做什麼,我會不遺餘力地配合。」
「多謝二哥。」慕梓煙笑著將茶杯遞給他。
慕凌睿難得露出明媚地笑容,接過茶杯,只覺得掌心透著溫暖。
慕凌軒不再多言,事已至此,只有奮力一搏了,否則,慕侯府將不復存在。
人在面對生死攸關的時候,都是自私的,尤其是關乎整個家族的興衰,慕凌軒也不例外。
這是慕梓煙第一次坦誠不公地道出自己的心思,她可以孤軍奮戰,但是,她也想讓他們有一個心理準備,她等了四年,不,是等了千年,籌劃了四年,從絕望到希望,即便她可以表現得淡定自若,即便她壓下了深埋內心千年的仇恨,可是,每當夜深人靜的時候,她總是會想起她的麟兒,想起前世她的身邊的親人一個個慘死的畫面,她無法拋卻仇恨,開始新的生活,只有將心魔徹底地消除了,她才得意真正的重生。
她在想,上天給了她一次重生的機會,讓所有的事情都歸於原點,為的便是讓她自己將命運掌握在自己的手中,而不是受人驅使,這是個弱肉強食的世界,只有自己足夠強大,才不會被權利吞噬。
等到慕凌軒與慕凌睿離開之後,慕梓煙依舊坐在涼亭內,她抬眸看著夜空中閃爍著的繁星,在這浩瀚的蒼穹之中,她終究太渺小,可是,在這大焱國,她卻不能成為那些掌權者手中的一顆渺小的棋子。
她嘴角勾起一抹邪魅地笑意,夜很深,捲起層層的黑霧,漸漸地凝聚起來,籠罩在她的身上,她的內心不不止有善,也有惡,而所有惡的源泉乃是那深埋在內心千年的仇恨的種子,終將要開花結果,她已經無需再等。
她坐在涼亭內整整一夜,感受著夜空中的黑暗,似是在回想著這千年來她在暗無天日的地獄中遊蕩著,閱過世間無數的繁華,眼睜睜地看著最後歸於平靜。
她渾身是冰冷的,沒有一絲地陽光透過內心,放佛她的內心也變得黑暗,早已經感覺不到絲毫地跳動。
直至次日,清晨的第一縷陽光灑下,像是一絲希望在空中盛開,而後灑落在她的身上,慢慢地滲入她的內心,她喜歡看到天亮的那一刻,黑暗終將散去,天也會再次地亮起,如此周而復始著,而她卻感受過整整千年的黑暗,那麼,又有多少的陽光才能照亮她那顆黑暗蒼涼的心呢?
她淡淡淺笑,好在現在身邊有親人,有朋友,她在乎的人都好好地活著,這種溫暖,也許終有一日會慢慢地將她內心地黑暗慢慢地驅散吧,她緩緩地起身,芸香與碧雲始終陪在她的身側,如此坐了一夜,她渾身已經冰涼,她卻感覺不到絲毫地寒冷。
她仰頭深深地吸了口氣,只覺得那股暖意也被吸入了心田,又是一個美好的開始。
「大小姐。」芸香在一旁輕聲喚道。
「恩……」慕梓煙的聲音還未恢復過來,透著冰冷低沉。
「大小姐,可是要沐浴更衣?」芸香小心地問道。
「好。」慕梓煙抬步走出涼亭,徐步入了屋內,等身上的寒氣稍微散去了一些,這才入了裡間。
君千瑞已經醒了,抬眸看著她進來,轉了轉眸子,低聲道,「成安姐姐。」
「瑞兒醒了。」慕梓煙衝著他柔聲道。
「成安姐姐,你昨兒個未歇息?」君千瑞皺了皺眉頭。
「有些事兒,不妨事的。」慕梓煙笑道,「我陪瑞兒用過早飯,便歇息去。」
「好。」君千瑞的眉頭這才疏散開來,笑著應道。
慕梓煙不再多言,等沐浴之後,換了乾淨的衣裳,重新妝點之後才出了裡間。
蘇沁柔每日都會陪齊氏用早飯,似乎已經成了習慣,昨夜慕凌軒回來之後,一言不發,立在窗前靜默了良久,直至天亮,便去上早朝了。
她雖然不知他們兄妹說了什麼,可是她卻感受到了慕凌軒身上散發出的不一樣的氣息,這是她以往不曾看見的,她突然覺得也許暴風雨怕是要來了。
齊氏想起昨晚入宮的情形,如今還在唏噓不已,心中自是多了不少的擔憂,畢竟煙兒鋒芒太露,月滿則虧,她擔心日後煙兒會招惹不少的麻煩。
慕梓煙陪著君千瑞用過早飯,自是去齊氏那處請安,齊氏見她過來,語重心長地說道,「煙兒,昨夜之事你是如何想的?」
「娘,該來的總歸會來,即便太后對女兒如此厚愛,女兒又何必退縮呢?」慕梓煙淡淡地說道。
「我知道了。」齊氏聽慕梓煙如此說,大抵是明白了她的心思,知女莫若母,齊氏又豈能不明白慕梓煙真正的心思。
只怪她生來是個丫頭,若是男兒身的話,日後也是一代梟雄,不過齊氏也只能感嘆一聲罷了。
蘇沁柔垂眸不語,直等到與慕梓煙出來之後,她才忍不住地問道,「妹妹,你我之間難道還需要遮遮掩掩的?」
「嫂嫂心中都明白,我又何必多言呢?」慕梓煙笑吟吟地說道。
蘇沁柔忍不住地笑了,「你啊,總是如此。」
「既然嫂嫂與我是一家人,自是不說兩家話。」慕梓煙握著她的手,「此事終究是要有個了斷的。」
「我們身處在這個位子,你卻比我有勇氣。」蘇沁柔是女兒家的心態,即便耳融目染,知曉她擁有著富貴榮華,可是卻也要承受著這些地位背後的責任,她也有著自己的心思與算計,可是比起慕梓煙來,她的那點算計也不過是用於後宅罷了,而如今她的那些算計卻全然用不上,只因,她所嫁的人,後宅只有她一個。
蘇沁柔是慶幸的,也覺得自己是幸運的,看著慕梓煙,她心中有數,許多事情她無法插手,只有裝作不知,才是對她,對夫君最好的支持與幫助。
慕梓煙知曉這一日總歸會來,這也是她刻意算計的時日,整整四年,發生了多少的事,而這四年,也改變了多少人的命運?
想起自己前世關在家廟的三年,再看看這一世脫離軌跡的結局,她很清楚,開弓沒有回頭箭,她沒有回頭的機會,只有一心向前,才能將命運掌握在自己的手裡,而不是任他人驅使。
接連幾日都甚是平靜,沒有太多的紛擾,唯一讓百姓樂此不疲的便是慕梓煙送給太后的壽禮,那件世獨一無二的鳳袍。
不管是何人泄露出去的,可是卻將慕梓煙再次地推上了又一個高點。
涼王府,青璃公主看著手中的密函,冷視著跪在地上的手下,「看來如今不得不動手了。」
「主子,慕梓煙如今是動彈不得了,主上那處傳來消息。」手下低聲回道。
「哼。」青璃公主未料到一個不起眼的慕梓煙竟然能有如此的本事,而且,還驚動了主上。
「主子,三皇子動手了。」手下低聲回道,「涼王這處?」
「如今我與鍾璇乃是對立的,三皇子動手,看來是要先對付涼王,我必定不會讓她得逞。」青璃公主沉默了片刻,接著說道,「外頭的情形如何?」
「皇后那處傳來消息,說是朝堂不穩定,黎王支持太子,皇上那處對太子也是信任有加,看來要讓換儲君,不容易。」手下低聲回道。
「主上呢?」青璃公主接著說道。
「主上只說如今不是時候,只讓主子按計劃行事便是。」手下垂眸回道。
「恩。」青璃公主冷哼道,「鍾璇以為主上對她是信任的,看來她還真是太過於自信了。」
「主子,如今大焱的局勢,怕是要一觸即發了。」手下低聲道。
「自是要的,自從太后壽宴之後,便已經開始了。」青璃公主冷哼道,「太后比起皇上來,心思還要深沉,她將慕梓煙捧了上去,明著是制約太子與三皇子,實則是挑起雙方的爭鬥,她好坐收漁翁之利。」
「只是太后是向著涼王還是皇上呢?」手下覺得太過於奇怪。
「她向著是另一個人,不是涼王,也不是皇上。」青璃公主沉默了良久,「原先我以為是五皇子,可是如今五皇子死了,看來太后是想利用五皇子來欲蓋彌彰,不論如何,我都不能讓太后背後的人出來,否則,太子與三皇子都不會坐上這個位子,我所有的努力也會前功盡棄。」
「主子,鍾璇那處呢?」手下小心地問道。
「她應當比我更清楚。」青璃公主雙眸微動,「鍾璇應當做好了準備。」
「屬下還是不明白,皇上難道會如了太后的意?」手下雙眸閃過疑惑,只覺得眼前的局面越發地複雜了。
「不,主上那處已經猜出了一二,皇上不過是在利用太子與三皇子,權衡著朝堂的關係,以此來制衡涼王與各大世家,皇上最終的目的是要削弱各處的勢力,而後大權在握,畢竟十大世家屹立數百年,這其中所牽連的人脈太廣,皇上即便執掌生殺大權,卻也是身不由己。」青璃公主在大焱待了十幾年,自是明白這其中的關聯。
「皇上心中的繼承人與太后可是一致?」手下繼續問道。
「一致。」青璃公主點頭應道,「只是究竟是誰呢?」
「主子,看來這是太后與皇上所布下的局。」手下抬眸看著青璃公主,而後說道,「既然主子能夠猜得出,鍾璇那處想必也清楚?」
「清楚。」青璃公主冷笑道,「她很清楚,所以才會想著改變,而君千皓也不過是她手中的一顆棋子罷了,只是她不清楚,君千皓能夠有如今這般地位,哪裡會任由著她擺布,最後她也不過是作繭自縛罷了。」
青璃公主起身行至窗邊,「等大焱的事情了結之後,也是我消失的時候了。」
「主子……」手下抬眸看著她的背影,只是覺得北青國堂堂的公主,身上所肩負的太過與沉重。
涼王書房內,君千洺恭敬地立在涼王的面前,「父王,您當真要如此做?」
「恩。」涼王點頭,「三皇子是不會善罷甘休的。」
「只是如此,萬一到時候敗了?」君千洺未料到,他會對君千皓下手。
「洺兒,有些事情本王現在不便與你說,等日後你便明白,只是此事本王不想將你牽扯進去,過些時日,你便回任上去吧。」涼王看著他說道。
「父王。」君千洺見涼王如此說,他沉默了良久,「父王要做什麼?」
「洺兒,聽本王一句,本王能給你的並不多,本王這一生,想要的也不多,可是卻偏偏無法如願,既然事情已經到了無可挽回的地步,本王又何必再隱忍?」涼王看著他說道,「洺兒,本王知曉這些年來你怨恨本王對你太過於疏忽冷淡,可是即便如此,你也是本王的兒子,也是本王如今唯一的血脈,本王不會讓你再有任何的閃失。」
「父王,兒子不孝。」君千洺連忙跪下,他很清楚,這一日還是來了。
涼王起身行至他的面前,將他扶起,「聽本王說,此事你不用管,本王知曉你與慕家那丫頭暗中有聯繫,若是有一日本王果真敗了,本王也會將你保住。」
「父王,兒子不能……」君千洺雙眸一沉,低聲道,「兒子會隨著父王,不論父王做什麼。」
「不成。」涼王嘆了口氣,「本王已經失去一個女兒了,斷不能失去你。」
君千洺明顯一愣,他很清楚,明安的死,是涼王一手造成的,也許這是一早便算計好的吧,當年母親的死也是他一手設計,所以他才接受不了這些事實。
涼王抬手拍著他的肩膀,「你回去吧,若是你還認本王這個父親,便聽本王的安排,儘早離開。」
「父王,兒子……」君千洺想要留下,可是內心依舊是矛盾的,他看著眼前的涼王,突然有些陌生。
涼王揮手道,「下去吧。」
「是。」君千洺垂首回道,轉身退了下去。
不一會,便見青璃公主入內,抬眸看著涼王說道,「王爺與洺世子當真是父子情深啊。」
「公主既然知道了,自是清楚,如今公主與本王乃是一條船上的人,本王出事,公主也脫不了干係。」涼王看著她說道。
青璃公主點頭,接著說道,「涼王可知,如今勝負的成敗,取決於一個人?」
「本王知道,只是那丫頭怕是不會幫本王。」涼王低笑道。
「看來王爺已經猜到了。」青璃公主接著說道,「既然如此,王爺也清楚,一旦她暗中相助三皇子,王爺必敗無疑。」
「敗?」涼王揚聲大笑,「本王已經敗過一次,只是如今,該敗的不是本王。」
青璃公主見涼王如此有自信,她心中也有了一番算計,「王爺放心,事到如今,也沒有本宮反悔的餘地。」
「好。」涼王冷笑道,「公主放心。」
三皇子府內,君千皓抬眸看著鍾璇,「可都安排好了?」
「殿下放心,一切都準備妥當。」鍾璇柔聲說道。
「好。」君千皓冷笑道,「未料到本宮的王叔竟然隱藏地如此之深。」
「只是如今涼王跟前還有青璃公主,即便殿下的計劃甚是周密,妾身還是有些擔心。」鍾璇很清楚,成敗在此一舉,若是成了,便會徹底地將太子拉下馬,若是敗了,死的便是君千皓。
君千皓雙眸微眯,「此事必定要成。」
「是。」鍾璇垂眸應道,便也不再多言。
慕侯府內,慕梓煙斜靠在軟榻上,雲飛突然落下,接著說道,「給。」
她抬手接過,便看到是一個錦盒,待打開之後,裡面放著一封密信,還有一塊令牌,她雙眸微挑,「這是誰給你的?」
「他。」雲飛冷聲道,冷哼了一聲,接著飛身離開。
慕梓煙打開之後,待看罷之後,嘴角勾起一抹笑意,「倒是送來的及時。」
這乃是楚燁送來的東西,這令牌從中間按動機關打開之後,便是兵符,是可以調動京城西山軍營三十萬人馬的兵符,慕梓煙看著信箋所寫內容,她雖然不知曉楚燁為何會有兵符,可是如今是真正有用。
她小心地將兵符收好,接著便見芸香前來,低聲道,「大小姐,涼王傳來的信箋。」
「涼王?」慕梓煙雙眸微動,抬手接過,待看罷之後,雙眸閃過一抹冷光,「我出去一會。」
「大小姐,可是要奴婢跟著?」芸香連忙問道。
「不必了。」慕梓煙淡淡地開口,便入了密道。
等出了密道之後,自是到了君千洺的房間,她並未看見君千洺,而是看見立在不遠處的涼王,她走上前去,福身道,「成安見過王爺。」
「郡主不必多禮。」涼王轉身看嚮慕梓煙說道。
「不知涼王尋成安前來所為何事?」慕梓煙也不拐彎抹角,直言問道。
「本王用地圖向郡主換洺兒一命。」涼王說著將手中的錦盒遞給她。
「王爺此言何意?」慕梓煙抬眸看著他不解地問道。
「郡主心知肚明,本王將這地圖給了郡主,倘若有一日,本王無力保護他,還望郡主能看在地圖的份上,護他一命。」涼王看著她說道。
慕梓煙低笑道,「成安不過一介女流,怎能有如此本事?」
「郡主還有何要求,儘管提出來。」涼王見慕梓煙並未接過,他低聲說道。
「涼王直言,成安的確不明白。」慕梓煙看著他說道,心中暗忖,涼王到底有何算計?
涼王笑吟吟地看著她,沉默了良久之後,緩緩地坐下,逕自端起几案上的茶盞,淡淡地啟唇,「慕侯爺留下的秘密,角門鎮,還有那人,已經被人捷足先登了。」
慕梓煙雙眸微眯,隨即也坐下,「看來涼王知曉是何人帶走的。」
「不錯。」涼王看著她說道,「這世上有許多郡主還不知道的事,當年發生的事情,想來郡主知曉的也不詳盡,至於角門鎮,如今不過是個陷阱,郡主若是要去的話,必死無疑。」
「既然涼王如此有誠意,成安也不隱瞞。」慕梓煙未料到角門鎮的秘密一早被人窺探,只是,那東西怕是沒有被帶走,否則,如今的局勢也不會如此的撲朔迷離。
「此事關於皇后與已經故去的慕侯夫人。」涼王看著她說道,「當年,我若不是為了護她,也不至於拱手將江山讓出去,可是我的隱忍換來的卻是自己母親與兄長要挾背叛,到最後連她也無法護住。」
「王爺看來已經算到了自己的結局。」慕梓煙低聲說道。
「郡主,當年的秘密終究會被掩埋,也終有一日會被揭開,本王自是不能說的,而這地圖本王交給你,也只是看在你祖母的份上,洺兒是本王的血脈,本王不能讓他牽連在內。」涼王看著她說道,「這些秘密,能夠換的洺兒?」
「王爺放心。」慕梓煙拿過那錦盒,微微福身,起身離開。
涼王依舊坐著,不一會,便見君千洺出來,他單膝跪地,「父王,您何苦為了兒子如此?」
涼王低笑道,「這世上我唯一掛念的人早已經不在,我想要的得不到,你是我留下的唯一牽掛了。」
「父王。」君千洺看著眼前的他,雙眸透著難掩的哀傷。
慕梓煙回了慕侯府,沉默了良久,最後去了曾經祖父最愛的書房內,她抬眸看著眼前的一切,坐在面前發愣,隨即將錦盒打開,裡面放著四張地圖,整整八張,她已經得到。
她沉默了良久,嗤笑一聲,而後將錦盒收好,轉身離開了書房。
慕凌睿走了過來,看著她的神色,擔心地問道,「妹妹,你沒事吧?」
「沒事。」慕梓煙搖頭道,「二哥,你的身子瞧著好多了。」
「恩,我正要與你說,我明兒個會去任上。」慕凌睿低聲說道。
「好。」慕梓煙笑著應道,二人便向外走去。
等回了煙落院,她隨即入了裡間,芸香垂首上前,「大小姐,三皇子那處已經有了動靜,您這處?」
「先靜觀其變。」慕梓煙低聲道。
「是。」芸香垂眸回道,隨即便退了出去。
雲飛走上前來坐下,冷冷地看著她,「走了。」
「誰走了?」慕梓煙低聲問道。
「你。」雲飛看著她說道。
「我?」慕梓煙雙眸微動,「我去何處?」
「心走了。」雲飛接著說道。
「心?」慕梓煙沉默了片刻,低笑道,「可不是走了。」
「笨蛋。」雲飛起身便向外走去。
慕梓煙盯著他的背影,冷哼道,「笨蛋?你才是笨蛋。」
她垂眸把玩著手中的杯子,抬眸看著躺在床榻上的君千瑞,歪著頭愣神。
不一會,才明白了雲飛話中的意思,是啊,我的心的確走了,涼王的話讓她有了兩不相幫的念頭,她始終在想著當年皇帝究竟做了什麼呢?皇后與祖母又有什麼關係?
那麼這些又與前世有著什麼關係?
「妹妹?」蘇沁柔見慕梓煙在愣神,她站了良久,卻不見她有反應,這才輕聲喚道。
慕梓煙緩過神來,抬眸看向蘇沁柔,淺笑道,「嫂嫂。」
「在想什麼,如此入神?」蘇沁柔笑著坐下,低聲問道。
「不打緊的事兒。」慕梓煙笑著說道。
「對了,我聽說涼王那處出事兒了。」蘇沁柔看著她說道。
「哦?」慕梓煙在想著君千皓的動作還真快。
「我今兒個回門了,父親說了一嘴。」蘇沁柔淡淡地說道。
慕梓煙微微點頭,「恩。」
「看來妹妹是一早便料到了。」蘇沁柔見慕梓煙的反應,低聲道。
「遲早的事兒。」慕梓煙接著說道,「端看皇上該如何處置了。」
「妹妹說說?」蘇沁柔覺得她這些時日似乎有些心事重重的。
而慕梓煙則是在盤算著眼前的局勢,她知曉,自己一旦動手,所揭開的怕是皇上與太后要隱藏的不願被昭示的秘密,也許與皇后有關,還與世家有關。
涼王之所以被皇上姑息,只是因著涼王乃是當年被脅迫的人,太后對涼王心中始終存著愧疚,故而才不會對涼王這般的放縱。
她淡淡地說道,「雷侯府被滅門之事,涼王暗中勾結北青國之事,派人潛入皇后墓葬之事,這三宗大罪,足矣朝堂震驚。」
「的確如此。」蘇沁柔也只是聽蘇侯爺說了一句,具體的也不知曉,如今聽慕梓煙如此說,便知曉這其中任何一處大罪,都會置涼王與死地,至於信不信,當真是看皇上了。
慕梓煙抬眸看著蘇沁柔陷入了沉思,低聲道,「嫂嫂,此事怕是不會如此解決,等著便是。」
她若是暗中讓雷逸辰上摺子附議的話,涼王怕是必敗無疑,可是此時此刻,她突然不想太快讓君千皓得逞。
慕凌軒回來之後,便直奔慕梓煙這處,見蘇沁柔也在,他隨即上前坐下,「妹妹,今日早朝,涼王被彈劾,此事可是要繼續?」
「還不到時候。」慕梓煙笑著說道,「如今君千皓的證據還不確鑿,而且,他還未真正的殺手鐧。」
「什麼?」慕凌軒沉默了片刻,似乎猜到了什麼,當下明白,「我知道了,倘若涼王將這三宗罪都撇清了,三皇子才會將最至關重要的抖露出來,而他在道出來的時候,實則也是給自己埋下了隱患。」
「不錯。」慕梓煙點頭應道,「故而,如今只等著看好戲。」
「不過妹妹,你之前不是說要快刀斬亂麻嗎?」慕凌軒不知她為何會突然改變了主意。
「因為,我想保一個人。」慕梓煙之前是有打算的,即便涼王死了,她自是會想法子將君千洺保出來,未料到涼王會為了君千洺,與她做了如此大的交易,那麼,她便改了主意,她很清楚,涼王想必已經想好了退路。
慕梓煙抬眸看著慕凌軒,低笑道,「哥哥,先等等吧。」
「好。」慕凌軒明白了慕梓煙的用意,自是欣然應道。
蘇沁柔看著眼前的兄妹二人,忍不住地嘆了口氣,接著便坐在一旁不說話。
果然,次日一早,太子便命人尋了不少的證據,當場上了摺子,自是將涼王的這三宗罪撇清了,有理有據,而且雷侯府世子,唯一的倖存者也未附議,此事便不了了之了。
君千皓早料到會如此,故而他只是垂眸不語,直等到此風波平靜了半月之後,他親自上了摺子,更是遞上了至關重要的摺子,涼王暗中謀反,而且還命人建造了地下宮殿。
此舉,著實讓滿朝文武百官驚訝,皇帝聽罷之後當下便龍顏大怒,更是親自帶著御林軍出了宮,闖入了涼王府。
等到了涼王府之後,不由分說便命人入了密道,當看到那宮殿之後,皇帝當下便命人將涼王囚禁起來,轉身回了皇宮。
太后得知此事,親自去了涼王府。
涼王跪在太后的跟前,一言不發。
「你這是何苦呢?」太后幽幽地嘆了口氣說道。
「在母后的心中,兒子比起皇兄又算什麼?」涼王抬眸看著母后說道,「當年的事情,兒子究竟做錯了什麼?」
母后雙眸微斂,「我明白你心中的苦,故而這些年來我儘量地彌補你,除了那帝位,該有的你都有了,你為何還放不開?」
「兒子想要的不過一個她而已。」涼王抬眸看著太后說道。
「可獨獨不能是她。」太后冷聲道,「皇兒,這幾十年來難道你還看不明白嗎?」
「母后,兒子明白。」涼王冷笑道,「只因兒子自幼乃是樣子姨母的名下,母后恨姨母,故而才會對兒子如此冷情。」
「你胡說什麼?」太后冷喝道,「若是如此,當時哀家便不會留下你。」
「是啊,兒子早該死了。」涼王抬眸看著太后,揚聲大笑,「兒子有什麼錯?當初若不是顧忌母后與皇兄,如今坐在那位子上的便是兒子,而兒子更不會失去她。」
「好了。」太后雙眸閃過冷光,「事到如今,你難道還要執迷不悟?」
「執迷不悟?」涼王雙眸一冷,「兒子只是想要拿回兒子應得的。」
「你該好好想想。」太后說罷起身便出了宮殿。
等回了皇宮之後,皇帝正陰沉著臉立在她的面前。
「母后。」皇帝看著太后,沉聲道,「事已至此,朕自是不能再姑息了。」
「那連哀家也一併處置了。」太后起身直視著他說道。
「母后!」皇帝抬眸不可置信地看著她,「難道這些年來朕做的還不夠?」
「他是你的親弟。」太后看著他,「是哀家的親兒子,當年的事,本該就是你欠他的。」
「母后,如今說這些又有何意?」皇帝不滿地說道,「此事朕心意已決。」
太后見皇帝轉身離去,她跌坐在方榻上,無力地嘆著氣,「冤孽。」
慕侯府內,慕凌軒看著她,「君千皓如何尋到那個地方的?」
「涼王府有她的眼線。」慕梓煙淡淡地說道。
「可是涼王不能沒有絲毫地防備。」慕凌軒覺得此事太過於不正常。
「涼王一心尋死,看來他知道了不該知道的真相,故而才會如此。」慕梓煙仔細地琢磨著那日涼王所言,究竟涼王知道了什麼呢?否則也不會讓君千皓得逞了。
慕凌軒也覺得奇怪,按理說,這宮殿即便打造了,被暴露了,也可以及時的掩蓋,為何涼王卻並未有任何的反應呢?還有那青璃公主,究竟在想什麼?
慕梓煙沉默了片刻,接著說道,「我去一趟涼王府。」
「你要小心。」慕凌軒低聲道。
「恩。」慕梓煙點頭應道。
當下便從上次的密道前去,未料到那密道被封住了,她便越發地奇怪了,所有的密道都被封住了,為何獨獨留下那宮殿呢?
涼王府,青璃公主怒氣沖沖地前來,「王爺,你這是何意?」
「如今東窗事發,本王無話可說。」涼王看著青璃公主說道,「公主也該想好全身而退的對策。」
「王爺,本宮不信你鬥不過三皇子,可是卻如此輕而易舉地敗了,反倒讓我懷疑,涼王是不是有意讓三皇子贏?」青璃公主雙眸微眯,沉聲道。
「哈哈。」涼王揚聲一笑,「事已至此,本王自身難保,公主說什麼便是什麼吧。」
「看來王爺是一心求死了。」青璃公主說著便向前一步。
君千洺此刻前來,擋在了青璃公主的面前,「公主是想一起陪葬?」
青璃公主冷哼一聲,轉身便出了屋子。
君千洺向後退了一步,看著涼王說道,「父王,可否告訴兒子真相。」
「終有一日會真相大白,她已經等本王太久了,是該陪她去了。」涼王說罷,揚聲笑著,緩緩地入了寢室。
君千洺立在原地怔愣了良久,卻不知該如何開口,只有轉身離開。
青璃公主將屋內所有的東西盡數雜碎,手下低聲道,「主子,您該怎麼辦?」
「涼王謀反,與本宮何干?」青璃公主冷喝道。
「只是那罪狀之中可是提到,涼王與北青國暗中勾結,此事難保不會牽扯到主子。」手下垂眸說道。
「哼。」青璃公主冷哼道,「準備人手,若是真的如此,看來我也該離開了。」
「只是,主上那處並未命令,您若是貿然離開?」手下繼續說道。
「不妨事。」青璃公主淡淡地說道,「別忘了,北青的使者還在。」
「屬下明白了。」手下這才反應過來,當下便閃身離開。
青璃公主緊緊地攥著一旁的帷幔,用力地撕扯下來,她雙眸碎出冷冽地寒光。
慕梓煙終究還是想到了法子偷偷地入了涼王府,當下便直奔涼王的寢宮,等入內之後,便見涼王換了一身喜袍,一旁還放著鳳冠霞帔,她上前看著他,「王爺。」
涼王並未回頭看她,而是輕輕地撫過那嫁衣,低聲道,「你這丫頭很像她。」
「皇后娘娘嗎?」慕梓煙微微一愣,輕聲問道。
「恩。」涼王點頭應道,「明安的死,本王不怪你,是本王逼死她的。」
「王爺,您何故如此呢?」慕梓煙上前坐下,看著他手中握著一支朱釵,輕輕地撫過。
「莞兒最喜歡這支朱釵,她曾說過,等與我成親的時候便戴著這支朱釵。」涼王低笑道,「只是終究是等不到了。」
「她很聰明,許多事情看得都很通透,即便當初入宮,她也不曾對我有過怨言,她說,她此生最遺憾的便是無法嫁給我。」慕梓煙看到一顆淚珠從他的臉頰滑落,滴落在那嫁衣上,他哭了……
慕梓煙不知該如何勸慰,只是如此靜靜地聽著,她似乎明白了,涼王在最後一刻尋死,全因一個人,便是如今的皇后,這這些年來支撐著他活下來的希望也是皇后,只是涼王究竟知道了皇后的什麼秘密,才會一心求死呢?
她不解地看著他,想要開口,最終還是不知該說些什麼。
涼王低笑道,「你是不是覺得很可笑,我已經到了這把年紀,竟然還不爭氣地流淚?」
------題外話------
被隱藏的秘密會揭開,涼王也是個可憐人啊,╮(╯▽╰)╭,每月一次的大姨媽如期而至,痛得不要不要的,從昨天晚上開始就頭皮發麻,疼的沒有知覺,不知道咋回事,又感冒了,弄得我好想哭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