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9 太子的糾纏(二更)
2023-09-18 17:49:26 作者: 檸檬笑
半個時辰之後,難民營恢復了平靜,卻也死了不少的人。
慕擎元面色冷凝,正站在粥棚內,命人查了起來,慕梓煙走上前去,仔細地檢查著那些被毒死的難民,雙眸閃過一抹幽光。
「砒霜。」慕梓煙低聲道。
「這粥棚內每日的米粥都是經過嚴查的,怎得會出現砒霜?」慕擎元雙眸微眯,沉聲道。
慕梓煙抬眸看著四周,轉眸看向齊軒,「可否讓大夫去上面看看?」
「好。」齊軒點頭應道,隨即便命人領著大夫上了棚頂,等過了一會下來,那大夫低聲道,「回稟侯爺,有人在棚頂的乾草內塗上了摻雜了砒霜。」
慕梓煙抬眸看了一眼,而後說道,「每日熬粥的時候,這熱氣便會升上去,乾草內的砒霜粉末便被掉下來,正巧便掉入了粥內。」
「哼。」慕擎元冷哼一聲,「竟然想出這等子巧妙的法子製造混亂。」
「侯爺,此處本就來往人數眾多,故而無從查起。」慕梓煙低聲說道。
「加派人手。」慕擎元冷視著眼前的粥棚,隨即轉身離去。
等回了府衙,慕梓煙接著說道,「爹爹,這些難民並非普通的難民。」
「恩。」慕擎元點頭應道,「否則也不會衝到街道驚擾百姓。」
「爹爹,這不過是個開始,這些難民集中看管,也要讓他們不能藉此再次發生暴亂。」慕梓煙沉默了片刻,提醒道。
「只是如今這些難民必定是不能處置的,既然沒有證據,只能如此。」慕擎元轉眸看嚮慕梓煙,「此事我來處理便是,你可是要待在阜南一段時日?」
「多待幾日也無妨。」慕梓煙雙眸閃過一抹冷意,既然鍾璇已經在這處布置好了一切,她又豈能錯過一場好戲呢?
「算來你娘也要臨盆了。」慕擎元雙眸閃過一抹無奈,「你跟軒兒出生時我都不在身旁,這小傢伙怕是也不能親自看著他出世了。」
慕梓煙仰頭看嚮慕擎元,「爹爹,你放心,等弟弟稍大一些,我便帶他來看您。」
「好。」慕擎元總算是露出了一抹欣慰的笑意。
慕梓煙沉默了片刻,轉身便看見齊軒入內,她迎上前去,「表哥,那山上怕是不安穩。」
「我已經加派人手了。」齊軒溫聲說道。
「恐怕也不成。」慕梓煙嘆了口氣,「那些難民並非普通的難民,今兒個你可瞧見,他們似乎對於搶東西甚是在行。」
「不錯。」齊軒聽著慕梓煙話,便將當時的情形回想了一遍,「表妹,看來這些人乃是土匪。」
「他們喬裝成難民入了阜南,只是他們露出了一個破綻,便是他們聲稱自己的是阜北過來,如今阜北並非發生大事,又怎麼可能逃難過來呢?除非……」慕梓煙覺得這其中必定是忽略了什麼,如今細細想來,大抵原因出在了這處。
「除非什麼?」慕擎元看著慕梓煙問道。
「除非阜北真的發生了大事,而且還是好事。」慕梓煙抬眸看嚮慕擎元,「爹爹,阜北最近可是發生過什麼值得慶賀的事?」
「對了,三個月前,阜北官府圍剿了當地的山寨土匪。」慕擎元這下恍然大悟,「你是說現在逃入阜南的難民是阜北剿滅的土匪?」
「當地官府確認所有的土匪都殲滅了?」慕梓煙不免疑惑地問道。
「阜北並非我的管轄之內,乃是新派來的官員接手,上任不到兩個月便將盤踞在阜北三十年猖獗的土匪澆滅了,自是得到了皇上的嘉獎,那人我記得,乃是兵部尚書之子,為人倒是有幾分的詭怪。」慕擎元冷聲說道,「他叫陸離。」
「陸離?」慕梓煙琢磨了半晌,緩緩地轉身,在大堂內來回地踱步。
她記得前世,的確有這麼個人,陸離的心機不亞於冷寒峰,不過這二人似乎極不對付,不過後來冷寒峰設計陷害陸離,陸離自縊而亡。
是何時呢?似乎也與當時政績有關,是了,是這群土匪,倘若這群難民乃是阜北逃出的土匪,而這些的目的又是土硝,這一切又是鍾璇所為,冷風寒必定參與其中,那麼這一計可謂是連環計,不但給阜南製造了混亂,以此將爹爹趕出阜南,而後皇上自會派自己的心腹前來,如今,便是打擊了國公府與慕侯府,再者,若是此事深究起來,這些難民被查出乃是從阜北逃竄而來土匪,那麼,陸離所上報的將土匪圍剿的摺子,便是欺君,陸離性子偏執,怎能容忍此事,若是冷寒峰暗中使計,趁機將陸離給殺了,造成他畏罪自殺的假象,如此,冷寒峰豈不是剷除了一個強勁的對手?
此計若是當真成了?這其中最得意的便是鍾璇跟冷寒峰。
她又豈能讓他們奸計得逞呢?
「爹爹,這些土匪不能留。」慕梓煙抬眸看嚮慕擎元,「這其中有詐,適才動亂的時候,怕是已經有人悄悄地潛入了山中,若是他們以此占山為王的話,那麼到時候想要剷除便更難了,皇上若是知曉,爹爹更是罪責難逃。」
齊軒一聽,接著說道,「表妹可是想到了什麼?」
「這阜北的土匪為何會來到阜南?他們是如何逃脫的?且不說陸離的性子,他即便有天大的膽子,也不會做出這等子欺君滅族之事,故而,他必定是被陷害了。」慕梓煙看向齊軒說道。
「若當真如此的話,若是這些土匪留著,到時候不僅阜南,連帶著阜北都會一併被人吞了?」齊軒自是想到了深層之處,想來這背後的陰謀是在逐漸地控制整個大焱國,將自己的人慢慢地滲入到各個地方。
「表哥猜的不錯。」慕梓煙低聲說道,「若是此事當真暴露了,爹爹與陸離必定脫不了幹線,連帶著表哥也有失職之罪,國公府與慕侯府自是會被問罪,皇上的目的是要削弱國公府的兵權,必定會以此事來大做文章,逼迫外公交出兵權來,而爹爹也會被卸了官職。」
「兵部尚書乃是三皇子的人,而陸離自然也是,這是大家心知肚明的,皇上又豈能不知?」慕梓煙低聲道,「故而,皇上才會任由著事情發生,他好坐收漁翁之利,可惜啊,皇上也不過是被背後之人算計了。」
「煙兒……」慕擎元抬眸看了一眼四周,眸光一沉,警告著她,畢竟隔牆有耳。
慕梓煙低笑道,「爹爹放心,此處不會旁人聽到的。」
齊軒自知慕梓煙派了人暗中守著,自是不會透露出去,他看向她,「這背後之人是想借著皇上的手剷除異己,表面上皇上打擊了三皇子,實則,一個陸離三皇子還真看不在眼裡,或許陸離不過是三皇子手中的一顆可有可無的棋子。」
「表哥說的不錯。」慕梓煙贊同地應道,「陸離死了,自是會有其他官員頂替,那麼下一個會是誰呢?怕是三皇子已經暗中做出了人選,而且有這個自信皇上必定會選中,而阜南這處,沒有了爹爹,也是如此,到時候,這土硝必定會成為三皇子的囊中之物。」
「好深的算計。」慕擎元看嚮慕梓煙,「這恐怕並非三皇子能想到的,想要實施此計劃,必定是要經過一系列的謀劃,更重要的是那些土匪,是否是他們一早便安插好的?」
「爹爹說的不錯。」慕梓煙雙眸微眯,「故而這些土匪留不得。」
「可是如今他們以難民的身份逃入阜南,我若是將他們都殺了,到時候皇上照樣會問罪。」慕擎元擔憂地便是此事。
慕梓煙接著說道,「這好辦。」
「什麼?」慕擎元看著慕梓煙,雙眸閃過一抹明亮的光芒。
慕梓煙淡淡地說道,「那些難民被集中起來,外頭的百姓自是不知道他們的長相的,只要將他們全部換了,而後再讓他們漸漸地融入阜南城內,誰還會知曉?」
「是了。」慕擎元看著慕梓煙,贊同地應道,「虧得你來,倒是給我解決了此次的危機。」
慕梓煙看著慕擎元說道,「爹爹,女兒知曉您自是也能看出這裡頭的端倪。」
「可是卻不及你觀察入微,反應這般靈敏。」慕擎元有些自嘆不如起來,卻也倍感欣慰。
當夜,慕梓煙便與齊軒入了山中,身後領著一隊人馬,躲在了叢林中。
直等到深夜,便見有人影晃動著,手中拿著火把,似是在找東西。
齊軒與慕梓煙對看一眼,隱蔽了內息,安靜地等待著。
過了一會,便見數十人快速地離開。
「這些人當真是來尋找土硝的。」齊軒雙眸微眯,溫雅的容顏透著凝重地神色。
「恩。」慕梓煙點頭,「還是小心些。」
「走吧。」齊軒領著人跟上,待看著那些人被引入早先便設下的陷阱之後,二人便領著人馬將這些人團團圍住,不問緣由,當場射殺。
而後便將這些屍體盡數處理,便快速地下山。
而難民營內,深夜有無數官兵突然闖入,將其他的土匪全部砍殺,待清理之後,便瞧見一些身著著破履爛衫的難民走進了難民營。
一切做的悄無聲息,連一絲血腥味都未留下,直至次日天亮,慕梓煙以化名的身份將整座山買了下來,連帶著後面的溫泉也一併收了過來,當下便命人將此山給封了起來。
慕擎元自是裝作不知,而慕梓煙當日安排妥當之後,便也快速地離開了阜南。
齊軒依舊奉旨協助慕擎元安撫難民,一切相安無事。
瀘縣,鍾璇前往裕水國,卻屢屢碰壁,根本見不到如吉,她壓下心底的疑惑與怒氣,逕自回了冷寒峰那處。
「如何了?」冷寒峰看向她問道。
「還能如何?」鍾璇一掌拍在書案上,雙眸一冷,「明明之前已經談妥,怎得如今卻突然變卦了?」
「這裡頭必定有蹊蹺。」冷寒峰隨即坐下,「原因應當出在如吉的夫君身上。」
「此人你可查出是何來頭?」鍾璇看向冷寒峰,冷聲問道。
「查不出。」冷寒峰搖頭,「裕水國人口本就不多,卻甚是團結,一旦有外族闖入,必定是要問個究竟的,而且,能入的,必定是出不得得。」
鍾璇自是知曉,低聲道,「一定要查出此人。」
「你來也有些日子了,還是早些回去吧。」冷寒峰看著鍾璇,「陸離那處還沒有動靜。」
「那處出了岔子。」鍾璇亦是剛剛得了消息,故而才會如此生氣。
「難道被識破了?」冷寒峰看向鍾璇問道。
「恩。」鍾璇點頭,「都是些廢物,連夜被殺了。」
「看來這慕侯爺倒是有些能耐。」冷寒峰嘴角微勾,提起慕侯爺,便不自覺地想起了慕梓煙,也不知她如今在皇陵是何情形?
不過沒關係,他總有一日會重新回到京城,到那個時候,他勢必要讓慕梓煙成為他的人,五皇子一死,誰又敢娶她?
鍾璇見冷寒峰沉默不語,她雙眉緊蹙,「你在想什麼?」
「我在想,皇上若是知曉了,會不會龍顏大怒。」冷寒峰能夠很快地轉換自己的情緒,故而此鍾璇發現了他的不妥之後,他自是能夠不動聲色地做出回應。
鍾璇低聲道,「大怒又能如何?他一直視國公府為心頭大患,可是卻又不能不儀仗他,這便是他心裡頭的病,更何況,當年他登基,若不是國公府,如今在皇位上的便是涼王。」
冷寒峰看向鍾璇,「如此說來,皇上動不得國公府,卻還是想要將國公府滅了,是為了殺人滅口。」
「不錯。」鍾璇冷冷地開口,「只是皇帝不知,知道這個秘密的,除了他跟如今的太后,還有涼王,國公爺,其實還有一人。」
「是誰?」冷寒峰低聲問道。
鍾璇抬眸看向冷寒峰,緩緩地起身,「這個你不必知道,你只管做好這一方的知縣便是,三年之內,你必定能夠風風光光的回去,而且還能夠得到皇上的重用。」
「好。」冷寒峰見鍾璇如此說,便知曉他多說無益,免得招來她的猜忌,他如今的這番境況,自是不能與她離心。
鍾璇見冷寒峰低聲應道,她彎腰纖細的手指撫過他俊朗的臉龐,嘴角勾起邪魅地笑意,「日後我必定告訴你。」
「無妨。」冷寒峰卻不以為然地開口。
鍾璇雙眸眯起,划過冷冽地幽光,緩緩地直起後背,「我也該回京了,我那世子弟弟如今可是孤掌難鳴呢。」
「是啊,三皇子怕是也在惦記著你。」冷寒峰冷不丁地說道。
「醋了?」鍾璇轉身笑眯眯地看著他。
「你說呢?」冷寒峰垂眸端起茶杯,逕自抿了一口。
鍾璇愉悅地一笑,翩然坐在他的懷裡,二人自是一番纏綿。
慕梓煙回了皇陵,已經是五日後,自是在皇陵的寢宮內歇息了一晚,便聽到外頭有響動。
碧雲與芸香此番跟著慕梓煙前去,雖然並未幫到什麼,不過也是長了一番見識。
碧雲正打水進來,雙眸閃過一抹懼色,「大小姐,那鬼影又出現了。」
慕梓煙淡淡地挑眉,「我去瞧瞧。」
「是。」碧雲低聲應道,並未阻攔。
慕梓煙出了宮殿,逕自去了皇陵地下,駕輕就熟地入了五皇子墓葬處,便瞧見君千羽正斜靠在一旁的石柱上,手中提著一盞燈籠,顯然是在等她。
「這又是?」慕梓煙盯著他問道。
「煙兒,你認了鍾賢做三哥?」君千羽卻直接問道。
「恩。」慕梓煙坦然地應道。
「那你當我叫什麼?」君千羽將手中的燈籠放在她的手中,俯身問道。
「五皇子?」慕梓煙挑眉,不知他特意前來便是為了這個?
「叫五哥。」君千羽沉默了片刻,「雖然比三哥小點,不過卻比三哥重些。」
慕梓菸嘴角一撇,「君千羽,你特意來就是為了這個?」
「你若叫我五哥,我便告訴你一件事。」君千羽挑眉說道,俊美絕倫的容顏此刻透過陰冷潮濕的墓葬泛著淡淡地光暈,雙唇似乎比往日更艷紅了一些,嘴角勾起一抹淺笑,像極了出淤泥而不染的白蓮,有那麼一剎那,慕梓煙覺得眼前的君千羽美得太不真實。
她乾咳了幾聲,收斂起心神,果然美色誤人啊。
「五哥。」慕梓煙知曉君千羽能夠對她相要挾的事情必定是大事,故而她只好退一步叫一聲,反正也不會少塊肉。
君千羽卻不依不饒起來,「我沒聽到。」
「五哥。」慕梓煙抬起手指,「若是有三次,我便走了。」
君千羽抬手摸著她頭頂的簪子,指尖勾起銀絲流蘇,帶起絲絲誘人的漣漪,只是這不輕易的動作,便美得令人髮指。
慕梓煙挑了挑眉,直視著他那雙笑得越發迷離的眸子,像極了一彎明月,皎潔而清冷。
「雲應寺的虛空方丈,乃是你三叔的親生父親。」君千羽淡淡地說道。
「那我二叔呢?」慕梓煙挑眉問道。
「你二叔也非親生的?」君千羽明顯一頓,隨即收起眸低的疑惑,而後說道,「只是我奇怪的是,你祖父生前可否知道?」
「我不知。」慕梓煙如今是不能去邊關的,一旦被發現,那她所做的一切必定是前功盡棄,故而如今也只能再緩一緩。
「老夫人與虛空方丈,這二人究竟為了什麼?」慕梓煙覺得此事背後牽扯的陰謀太過於龐大,以至於她如今都猜不透。
「倘若查不出,那便等,等到她們等不及了,自會露出狐狸尾巴來。」君千羽看著慕梓煙,「不過,你說的慕擎林,我覺得應當從你得到這個真相的人查起。」
「看來我忽略了不少東西。」慕梓煙盯著君千羽湊近的頎長的身影,她緊接著向後又退了幾步,仰頭直視著他,「五哥這是來也匆匆,去也匆匆的,又是為了什麼?」
「煙兒想知道?」君千羽挑眉,隨即便一個瀟灑地旋身,便坐在了一旁的蒲團上,「那煙兒便等著我露出尾巴,自會知曉。」
「哦。」慕梓煙挑眉,「五哥是只狐狸啊。」
「煙兒喜歡狐狸嗎?」君千羽一手撐著下顎,一手勾起胸前的青絲,這姿勢,這神情相當地魅人。
「不喜歡。」慕梓煙自是知曉他這是意有所指,她慢悠悠地回道,而後便將手中的燈籠丟給了他。
君千羽抬手接過,漫不經心地把玩起來,「哎,煙兒的心思真難猜。」
「五哥的心思深沉,怕是更難猜吧?」慕梓煙說罷之後,轉身便擺手道,「下次莫要如此嚇人地出現了,免得嚇壞我的丫頭。」
「那我好好想想。」君千羽淺笑著應道。
慕梓煙出了皇陵,便回了宮殿,待歇息了一晚之後,便回了京城。
張宗見到她時,格外地興奮。
慕梓煙卻覺得張宗每次出現這種殷勤的表情,自是不安好心。
「煙兒啊,你總算回來了。」張宗難得露出一口銀牙,笑得見牙不見眼。
慕梓煙只覺得那露出的銀牙白森森的,瞧著甚是瘮人。
「呂姐姐,他這是怎麼了?」慕梓煙連忙從張宗的身旁快速地躲開,生怕沾染上什麼不乾淨的東西,害怕地躲在了呂娘子的身後。
呂娘子冷哼一聲,「還不是你給的那隨記,讓他破獲了一場棘手的舊案,這不高興壞了。」
「我倒是什麼,可是這笑得也太嚇人了。」慕梓菸嘴角一撇,而後便拉著呂娘子先入了廳堂。
張宗愣在原地,他笑起來很嚇人嗎?他連忙收斂起笑意,冷哼了一聲,看來日後他還是少笑為妙。
慕梓煙逕自坐下,呂娘子側眸看著她,「事情都辦妥了?」
「恩。」慕梓煙點頭應道,「都辦妥了。」
「那便好。」呂娘子微微點頭,「對了,這幾日京中倒是很安穩。」
「這不是很好,這說明在張大人的治理下,百姓們安居樂業,自是會誇讚他他勤政愛民啊。」慕梓煙淡淡一笑,調侃起來。
張宗連忙擺手道,「不敢當不敢當。」
呂娘子嘴角明顯一陣抽搐,而後說道,「倒是雷家出了點事。」
「哦?」慕梓煙想起雷家,轉眸看著她,「出何事了?」
「雷如顏前幾日在明悅書院練習齊射,自馬背上摔了下來,半身癱瘓。」呂娘子低聲說道,「看來她是成不了太子妃了。」
「既然成不了,那皇上自是會選旁人。」慕梓煙仔細地揣摩起聖心來,「如今的十大世家,早已經開始了暗鬥,大部分都暗中歸了三皇子,皇上想要平衡世家的關係,自是要拉攏幾個放在太子那處的。」
「是了,如今年紀相仿的,又是嫡女的,只剩下平家的小姐。」呂娘子淡淡地說道。
「這倒是難辦了。」慕梓煙低聲道,「平利侯府如今雖然占了侯爺的名頭,可是卻從商了,自是不會被其他世家瞧得起的,平大小姐自是沒有這個資格的。」
「你說的不錯。」張宗此時插話道,「原本太子是屬意的,不過被皇上給拒絕了。」
「平利侯府這背後的財富,不誇張的說富甲天下那也是有的,誰不想與平利侯府多親近一些?還不是顧著那點名聲,在人家跟前裝清高,卻背地裡算計著人家的銀子。」慕梓煙嗤之以鼻道。
「你啊,操心的還真多。」呂娘子看嚮慕梓煙,「既然平家不成了,那會是誰家?」
「慕家。」慕梓煙低聲說道,「藍家當然不成了,崔家如今也無相配的嫡女,章家更是沒有,蘇家與侯家已經有了婚配,皇上斷不能做出這等拆散姻緣之事,殷家更不可能,那麼如今只剩下國公府與慕家,國公府皇上自是不能的,至於慕家……如今除了我還有誰?」
「可是你還未到及笄的年紀。」呂娘子看著慕梓煙,「更何況你如今還在皇陵呢。」
「那便要看皇上要的是什麼?」慕梓煙沉默了片刻,「慕家只有我一個嫡女。」
「難道皇上還要違逆太后的懿旨,讓你嫁給太子不成?」呂娘子覺得此事萬萬不能的。
慕梓煙淡淡地說道,「太子如今只缺正妃,讓他等上兩年又能如何?」
「這。」呂娘子沉吟了片刻,「煙兒,此事若真如此,你該如何?」
「抗旨。」慕梓煙斷然說道,「我自有法子。」
「你如此說,我卻糊塗了。」呂娘子在想,皇上想要牽制慕侯府,以此來平衡太子與三皇子的勢力,可是,拉攏慕侯府,便是等於將國公府牽扯了進去,為何不直接賜婚給齊國公府呢?
張宗卻知曉慕梓煙為何會有如此的擔憂,他看向呂娘子說道,「倘若皇上知曉太子最後必死無疑呢?那麼,慕家與國公府在太子失勢之後也會一併被誅連。」
慕梓煙點頭應道,「張大哥說的不錯。」
「太複雜了。」呂娘子只覺得一陣陣頭疼,果然是伴君如伴虎。
「那萬一太子贏了呢?」呂娘子再次地問道。
「若是贏了,太子第一個要對付的也是國公府。」張宗直言道。
「哈哈,看來張大哥也探出了玄機。」慕梓煙爽朗一笑,「皇上如今必定不會下旨,不過,三年之後,待她有命回京,他自會下旨。」
「那你這三年呢?」呂娘子覺得既然皇上有了此打算,必定會有所行動。
「自是會透露給太子一些風聲,而太子自會將我當成內定的太子妃,也必定會對我有所表示,亦或者是……」慕梓煙淡淡地啟唇,「逼我就範。」
「什麼?」呂娘子雙眸閃過一抹驚訝,「你如今還未張開?他這也太著急了些。」
慕梓煙轉眸看向呂娘子,「呂姐姐,你想到哪裡去了?」
「啊?」呂娘子一愣,低聲道,「難道不是?」
「是逼我拉攏父親投靠他。」慕梓菸嘴角明顯一怔抽搐。
呂娘子羞紅了臉,乾咳了兩聲,「我以為?」
「咳咳。」張宗著實聽不下去,垂眸咳嗽了幾聲,便抬步向外走去。
慕梓煙轉眸看向呂娘子,淺笑道,「呂姐姐,看來張大哥著急了。」
「休得胡說。」呂娘子起身便疾步衝出了廳堂。
慕梓煙此刻心情大好,悠然自得地品茶,半眯著眸子,卻覺得這京兆尹府衙倒是個自在之地。
三日後,果不其然,太子出京去了皇陵,幸而慕梓煙一早便得了消息,趕在太子之前回了皇陵,直等到君千澈趕到,她已經換好素淨的長裙,正端坐在書案前抄寫佛經。
芸香與碧雲對看一眼,二人垂眸安靜地伺候在一側。
外頭傳來稟報聲,碧雲緩步行至殿外,待瞧見太子背對著他負手而立,她連忙恭敬地上前,「奴婢參見太子殿下。」
「你家小姐近來可好?」君千澈緩緩地轉身,看向跪在面前的碧雲,低聲問道。
「回太子殿下,大小姐近來安好。」碧雲如實回道。
「本宮進去瞧瞧。」君千澈說著便抬步入了宮殿。
慕梓煙聽到聲音,便抬眸看去,正巧迎上君千澈看來的眸光,她微微一頓,緩緩的垂眸,自書案上起身,緩步行至大殿中央,福身道,「臣女參見太子殿下。」
「慕大小姐不必多禮。」君千澈瞧著慕梓煙一身素白的長裙,髮髻上只插著一支桃木的簪子,稚嫩的面容不施粉黛,那靈動地眸子此刻透著淡淡的沉靜。
「謝太子殿下。」慕梓煙緩緩起身,便垂眸恭敬地立在一旁。
君千澈見她如此,隨即笑道,「慕大小姐瞧著氣色稍霽,本宮特意拿了一些補品過來,可別太委屈了自己。」
慕梓煙恭敬地應道,「多謝太子殿下。」
「慕大小姐與本宮為何如此見外?」太子低笑道,「日後慕大小姐要是有何短缺的,儘管尋本宮便是。」
「這……臣女不敢勞煩太子殿下。」慕梓煙不解地看著他,而後又垂眸說道。
君千澈自是知曉如今不能唐突了佳人,直等到三年之後,她便成了他的人,君千澈知曉,能得到這樣的奇女,三年他還是等得起的。
「不妨事。」君千澈知曉這等子事情要慢慢來,切不可操之過急,故而便告辭道,「本宮還有差事要辦,便不打擾慕大小姐了。」
「臣女恭送太子殿下。」慕梓煙垂眸說道。
君千澈微微頷首,轉身便出了宮殿,而後騎馬離開。
碧雲待太子離開之後,深深地吐了口氣,「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
芸香淺笑道,「你啊,當心被太子聽到,讓人拔了舌頭。」
「哼。」碧雲冷哼一聲,「大小姐,這太子為何會突然對您示好?」
「正如你說的。」慕梓煙淡淡地應道。
「大小姐,這些補品?」芸香看著放在一旁的東西,低聲道,「可都是好東西呢。」
「即便是好東西,也是有毒的,你去給守靈的嬤嬤吧。」慕梓煙淡淡地說道,「便說是太子賞的。」
「是。」芸香低聲應道,隨即便親自抱著那些補品自去了。
碧雲湊上前來,「大小姐,明兒個您可是要去神醫門?」
「恩。」慕梓煙點頭,「眼看著娘親臨盆的日子便到了,師父讓我多學一些。」
「那到時候您以何等身份前去?」碧雲小心地問道。
「呂姐姐乃是仵作,自是懂得一些醫術的,我身為她的妹妹,又豈能那般無知?到時候,哥哥自會安排。」慕梓煙淡淡地說道,顯然已經想好了對策。
「大小姐,祝姨娘這些時日可是得意的很。」碧雲接著說道,「在老夫人那頭舀了不少的好物什。」
「她身為平西郡王府的大小姐,這目光怎得這般短淺,連老夫人的心思都看不透,也不知我這姑婆是如何調。教的。」慕梓煙搖了搖頭,「如今這般得意,日後有她哭的時候。」
「大小姐,嬤嬤說,您的恩情她記下了。」芸香步入宮殿,低聲說道。
「你無事的時候,便去嬤嬤那處走動走動,她可不是普通的嬤嬤,她可是皇后身旁的貼身嬤嬤,當年皇后仙去,她便請旨入了皇陵守靈。」慕梓煙低聲說道,「她絕不簡單。」
「是,奴婢省得。」芸香垂首應道。
慕梓煙微微點頭,歇息了一晚,翌日便趕往神醫門。
金大夫一早便等著她,等她入內之後,便已經開始讓她學習如何接生,還有在接生時會遇到什麼情況,慕梓煙仔細地聽著,卻總是想起前世自己生睿兒的情形,故而聽得越發地仔細。
也不知,這一世她還能不能與睿兒相見,若是真的能相見,她必定會好好地護著他,不會讓他像前世那般悽慘地死去。
金大夫見她學的甚是認真,故而滿意地點頭,待慕梓煙學成之後,也已經過了半月,她自是出了神醫門,便趕了回去。
剛入了皇陵,芸香便上前說道,「大小姐,太子統共來了三次。」
「恩。」慕梓煙淡淡地應道,「可曾懷疑過?」
「奴婢說您半月都會在墓葬內為五皇子誦經超度,自是不能出來的,正巧嬤嬤在一旁,太子似乎對嬤嬤甚是懼怕,便也不敢逗留,便回去了。」芸香低聲說道。
「恩。」慕梓煙點頭應道,「太子自是怕她的。」
「大小姐,您說太子若是下次還來,奴婢怕是不能用這個緣由搪塞了。」芸香頗為頭疼地說道。
「若是太子再來,你便將這令牌給他,說是太后有旨,若是要見我,自是要得太后的恩准。」慕梓煙淡淡地說道。
「啊?」芸香低頭盯著那太后賜給大小姐的令牌,還未反應過來,「若是太子當真要去呢?」
「他不敢。」慕梓煙冷哼道,「他若是敢去太后那處請旨,自是對太后不敬,他很清楚,在太后的心裡頭,最疼愛的乃是五皇子。」
「倒是了。」芸香恍然大悟道。
慕梓煙便也不再多言,而是易容之後便趕往京城。
張宗此刻見慕梓煙的時候,並非上次那般笑逐顏開,而是愁眉苦臉,整張臉黑沉沉的,不過與那大笑露出的銀牙有著同樣的效果,甚是嚇人。
「這又是怎麼了?」慕梓煙見張宗如今的表情是越發地豐富了,再也不是單一的冷著臉,不過這豐富的表情,還著實讓她有些難以琢磨。
呂娘子嘆了口氣,「梅嬪見紅了,當夜便滑胎了。」
「這乃是後宮的事情,即便滑胎了,也有諸多原因。」慕梓煙淡淡地說道。
「是有諸多緣由,故而,皇上因著當時宜嬪滑胎之事,便命張大哥入宮去查梅嬪滑胎一事。」呂娘子低聲說道。
張宗哼哼道,「我是京兆尹,怎得連後宮這等子污穢之事都推給我了?」
「難得皇上器重你。」慕梓煙卻覺得能夠讓皇上出了事兒便尋的人,必定是皇上信任之人。
張宗明顯一怔,盯著慕梓煙仔細地斟酌片刻,「是了,我怎得沒有想到呢?」
「你怕是給皇上下臉子了吧?」慕梓煙看著張宗問道。
「恩。」張宗點頭應道。
「你自是要如此,皇上對你才不會疑心。」慕梓煙低聲道。
「可是梅嬪這滑胎之事……」張宗看嚮慕梓煙,「不若便請煙兒幫忙徹查吧?」
「為何?」慕梓煙挑眉,顯然不樂意。
「我堂堂正三品官員,整日兒摻和到後宮內院成何體統?煙兒啊,算大哥求你了。」張宗向後退了一步,連忙作揖。
慕梓煙見他這般地低聲下氣,不由得一笑,「我若應允了,有何好處?」
「你想要什麼?」張宗見慕梓煙應允了,連忙問道。
「倒沒什麼,不過想讓張大哥幫我一個忙。」慕梓煙笑吟吟地說道。
「儘管說便是。」張宗不假思索地說道。
「你就不怕我讓你去做殺人放火的勾當?」慕梓煙雙眸微挑,取笑道。
「依著煙兒的性子,這等子事自是不會找我。」張宗還是有自知之明的。
慕梓菸嘴角一撇,「張大哥可知,太子這些時日總是往皇陵那處糾纏,為了我不必露出馬腳,太子這處便有勞張大哥了。」
「太……太子?」張宗瞪大雙眸看嚮慕梓煙,暗暗後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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