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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8 17:41:14 作者: 鈍書生
「可是真的?」
李疇笑盈盈道:「夫人,千真萬確!」
身後的崔淨空緊跟著問道:「可撬開他們的嘴,問出喜安在哪兒了嗎?」
李疇正色道:「回大人,押送回來的路上就招了,他們當時被追得緊,預知事情快要敗露,便將小主子暫時交由一夥相熟的人牙子看管,窩點便在十里開外,荊河旁的一間荒屋裡。」
馮玉貞聽聞這個大好的消息,將近一整日提心弔膽,霎時間放鬆下來,兩腿發軟,倒在崔淨空身上大喘氣:「幸好,幸好……」
崔淨空扶穩她,一對烏沉的眼珠盯著李疇,再確認了一遍:「可信嗎?」
李疇與他交換了一個眼色,比了一個當年刑訊時崔淨空常做的手勢,意為「給他餵藥」,面上依舊是笑眯眯的模樣:「主子放心,特意按您的指令上的好藥,全灌下去了。」
崔淨空頷首,這算是滿意了。第一波人已經前去掃平潛在的危險,崔淨空要跟著第二波出發的侍衛們去找,馮玉貞卻不依,也要跟著他去。
一直對她千依百順的男人這時候卻冷硬起來:「暗箭難防,保不准他們有埋伏,你不能去。」崔淨空乾脆地翻身上馬,馮玉貞便在馬下,用那雙微紅的、濕潤的眼睛望向他。
她伸手輕輕揪住崔淨空的袖子,執意道:「帶我也去罷,沒有你,我一個人在屋裡呆著實在害怕。」
掌心一癢,他低下頭,見女人溫熱的手鑽進了他的手裡,反手握住了他。
拒絕不了,一點法子也沒有。崔淨空只得俯身將她抱起,將人放在身前。他勒住韁繩,嗓音有些憋悶:「若是有異動,趕快躲在我懷裡,知道嗎?」
咻咻然的熱氣撒在她頸後,馮玉貞略側身縮了縮,見他同意,十足的喜出望外。
將她攜上來,崔淨空一聲令下,一班人馬便朝著地方奔去。
「……那個今天多出來的小崽子怎麼回事?」
「不曉得,頭兒叫先藏在咱們這裡,不讓亂動。」
「可惜咯,我剛剛看了一眼牙口,很不賴,賣到大戶家當小廝,能賺這個數……」
聲音隔著一堵牆隱隱約約傳來,馮喜安恢復了一些神智,腦袋脹痛,口鼻處還殘留著那張麻布上刺鼻的氣味。
她向來謹慎,以防被人識破,從不在學院如廁。可興許是那日跟阿娘在荊城吃的東西太雜太多,鬧了肚子,只得匆匆跑去茅房。
馮喜安一出來,拐過那叢茅房前的南天竹時,從里忽而伸出一隻手,來人用一條麻布罩住她的口鼻,她畢竟是小孩子,力氣不足,掙扎不開,於藥效的加持下很快昏了過去。
這時候才清醒過來,馮喜安緩緩睜開眼,只看到幾個模模糊糊的人影,藥勁還沒有過去,她腦子轉得很慢,花了片刻功夫才捋清現狀。
目前身處一間狹窄草屋,透風漏雨,大抵是清晨,屋裡能勉強視物。她被扔在牆角,兩臂後剪綁著,不知道綁了多久,她試著動了動,總歸是已經酸麻了。
她扭過頭,只見牆邊擠著一排灰撲撲的小人,應該都是十歲以下的孩童,神情俱是麻木,她正挨個兒打量過去,耳邊傳來細小的聲音:「你醒啦?」
第110章 逃出生天
聲音自左側傳來,馮喜安艱難地扭過頭,這才發覺原來自己左側還窩著一個人。
他和馮喜安的歲數差不多,或許要稍微大一些,雖然膝蓋、手肘處沾染了不少灰塵,但一瞧便知道身上是好料子,頭髮像是一匹烏亮的緞子,五官像是年畫娃娃似的,標緻極了。
對面的男孩見她不說話,很傷心地抽了抽鼻子:「你是個啞巴嗎?」
他的口音聽著不像是江南道的人,馮喜安動了動嘴唇,她嗓子幹得要冒煙了:「這是哪兒?你是誰?」
圓溜溜的眼睛一亮,他連忙道:「我是許清晏,前日在荊城遊玩是被綁到這兒的,不過你別怕,在那個壞婆婆把我們挑走之前,我爹很快就會來救我的!對了,你叫什麼?」
馮喜安把他的話在腦子裡過了一遍。其一,這裡應當離荊城不遠;其二,她大抵是淪落到人牙子手裡了,倘若逃走不及時,興許會被趕早賣掉。
她分析清處境,方才慢吞吞地頂著男孩眼巴巴的視線回復道:「你叫我安安就好。」
突然想起昏沉時聽到的那兩句話,她頓了頓,問道:「你知道我是何時來的嗎?我醒的時候就在這兒了。外面還有人嗎?」
許清晏鼻音裡帶了一點埋怨:「今早天沒亮你就被扔進來了,把我吵醒了不說,還一直沒動靜,我還以為你沒氣了。外面都是把我們綁進來的壞蛋!把阿姐贈我的玉佩都搶走了。」
他低頭看了看空蕩蕩的腰間,皺了皺鼻子,壓低聲音湊到她耳朵旁邊:「還會動手打人,你裝得乖一點,他們高興了就多給你掰一塊饅頭,雖然難吃,但起碼餓不死。」
如此看來他們嘴裡那個「不能動的小崽子」就是她。馮喜安靜靜思索片刻,明白自己暫時是安全的,可是這點安全十分有限,何況阿娘得知她失蹤後,定然會心急如焚。與其指望別人來搭救,倒還不如自己想想出路。
見馮玉貞又不說話了,許清晏很有些不高興。他被綁來這裡兩日,除了他之外的孩子,要麼是年歲太小,只會一味的哭啼,要麼是畏畏縮縮的,說話間頭也抬不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