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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8 17:41:14 作者: 鈍書生
她耳垂泛紅,概因見識過這人胡言亂語、語出驚人的時刻多了,尚有餘力同他斡旋道:「空哥兒,可我現在同安安過得很好,不需要再有其他人了。」
崔淨空聞言哂笑道:「但我沒有你不行。你果真看不出來嗎?」
他像是被馮玉貞的一席話點醒了,話頭一轉,徑直拐到喜安身上。
「對了,喜安都七歲了,最多三年,她便要去參與童試了。童試尚還好說,院試、鄉試、會試,到時又該如何應付搜身?」
事關女兒未來,馮玉貞從前便一直有這個顧慮,被他一語點破,臉上總算出現了細微的動搖。
崔淨空緊緊凝視著她,乘勝追擊道:「這件事算不上多難辦,我同……」
「夫人?是馮夫人嗎!」門外傳來一陣劇烈的敲擊和吶喊聲:「馮喜安是居住於此地嗎?我是啟知學院派來的!
天賜的好時機就這麼白白浪費了,崔淨空全身一僵,不禁暗自咬牙,馮玉貞一聽到是啟知學院派人來了,定是女兒在學院裡出了差池。
馮玉貞揪起心,無暇顧及別的,慌亂地推開擋在身前的男人,趕忙跑去開門:「出什麼事了!」
打開門,來人正是學院跑腿的門童,他氣喘吁吁,扶著門欄道:「孫、孫夫子請您趕快去學院走一趟,馮喜安跟別的學生起了衝突,鬧得不可開交,以至於動手打架,正被夫子責罰呢!」
馮玉貞霎時間慌了神,喜安平日裡乖乖巧巧的,怎麼會跟別人動手打架呢?況且她是個女孩,跟男孩動手,怕是不知道吃了多少拳腳上的苦頭!
一隻手適時拍了拍她的後背,馮玉貞回過身,崔淨空神情關切,沉聲道:「我們一同去。」
孫夫子手持戒尺,在每個小孩攤開的白嫩掌心上結結實實給了三下。他氣得腳下顫顫巍巍,一旁的孫嘉良虛虛攙扶著他,生怕他一個沒站穩,摔到地上。
孫夫子呵斥道:「你們兩個到底認不認錯!嘴這麼硬,裝聾作啞便能當從沒有發生過嗎?」
其中稍高一些的何運駿最先憋不住了,臉上赫然有兩道鮮紅的抓痕,屁股和後背兩團灰,這是被推翻在地了,因而狼狽不堪。
何運駿一癟嘴,眼角帶淚,拿手指著馮喜安,告狀道:「夫子,是她先動手的,大家說得好好的,這人突然衝上來撓人!」
孫夫子蹙起眉,他自然不會聽信其中一方的一面之辭,又將視線挪到另一個學生身上,嚴肅道:「喜安,你呢?」
比起何運駿,馮喜安卻冷靜體面得多,連衣服都比他乾淨整潔。她抬頭望向夫子,目光堅定道:「夫子,是他背著人說壞話,我勸阻再三,他置之不理,我忍無可忍,才只得動手。」
恰好這時,匆匆趕到書院的馮玉貞和崔淨空兩人拐彎進入學堂,便見兩個蘿蔔頭齊刷刷立在外面,正靠牆罰站,被夫子責罰。
第100章 贅婿
「安安!」
一行人走得太快,崔淨空還搭手攙她往前疾步走了一段,馮玉貞瞄見女兒,顧不得自己正呼哧呼哧喘氣,徑直搶前,湊到馮喜安身前。
她先將孩子自上而下掃視一遍,雖衣裳有些凌亂,可好在面色紅潤,只有脖頸處微微發紅,細看並無什麼大礙,皮都沒破。
只除了馮喜安的手。她的手臂還直僵僵伸著領罰,之前兩人都只語不發,孫夫子動怒,下手自然不輕。
掌心橫著三道新出爐的橫條紅印,女孩自小細皮嫩肉,馮玉貞拽著她的手,放在自己手上瞧,這幾道透著血絲的紅印子像是被鞭子抽在她心上似的。
偏偏也不能多責怪什麼,還得寫過,犯錯了夫子定要責罰,沒規矩便要挨打,再疼再痛也要忍著。
崔淨空並未過去,只是遠遠站在原地,朝馮喜安身上打量片刻,確認沒什麼大事,與此同時,他察覺有一個人的視線落在了身上。
他機敏地掀起眼皮,朝東側斜睨刺過去,正好逮到望向此處、神情探究的孫嘉良。
不拿正眼瞧他的蔑視與敵意一望便知,崔淨空的眼睛連同俊俏面容淌出的惡意,宛如一把豎直、露出水面的匕首,戾氣森森。
孫嘉良倉促地扭過頭,對面的人氣勢太盛,將他開口詢問的意圖都頂回了舌頭上。
這廂,馮喜安被她娘看得想蜷起手,她有些心虛,怕惹她生氣,小心翼翼喊:「阿娘?」
馮玉貞心疼地問道:「疼不疼?」
暫時移步到一旁的孫夫子握拳咳嗽一聲,不贊同道:「夫人,不可太過嬌慣。」
他老早便瞧出來了,雖說她一個寡婦養兒多有不易,比尋常母子親近也是情理之中。可男孩子皮實,哪兒有隻打三板子就心疼成這樣的?
一個是心急如焚的寡母,一個是荊城有頭有臉的職官,兩個孩童鬧出的事端,折騰的卻是大人。
馮玉貞才肯放下那隻手,她出手給孩子撫平衣服上的褶皺,這才瞥見身邊那個男孩的慘狀,頓時頗感詫異,趕忙摸出帕子,示意他擦擦花臉。
卻見何運駿紅著眼睛,根本不接,反倒惡狠狠地瞪她。
小孩心氣小,馮玉貞也不跟他置氣,對孫夫子欠身道:「怪我關心則亂,夫子,這究竟是怎麼一回事?」
孫夫子聞言,揪著灰白的鬍子,又哆嗦起來:「還要問問他們!人小鬼大,一個背地口無遮攔,一個直接上手招呼,何運駿,你究竟說了馮喜安什麼壞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