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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8 17:41:14 作者: 鈍書生
他自己都喜歡,別人又不是傻子,溫香暖玉在懷,哪兒能不反覆疼愛?
她現在也是這樣嗎?
也是流著眼淚被一寸寸撐開占有,那雙含笑的、溫柔的杏眼泛上潮濕的霧氣,一雙暖尖細滑的白腕子被一手攥住,無力地壓在床頭晃動。
會是這樣嗎?
崔淨空徒勞地喘了一口氣,他額上冒出細細密密的冷汗,好似一尾從水中打撈起的活魚,奮力地喘息,又被殘忍地開膛破肚,將內里鮮紅的血肉臟器全取出來。
他急促地喘著氣,匆匆打起帘子,黑夜中一對緊縮的瞳孔略微發顫,緩緩才對準了這個宅院。
那盞暖光還亮著,無休止一般,徹夜不停,猶如最深的夢魘,猛一下錐入了他的眼睛和胸口。
「田泰,田泰----!」
崔淨空被折磨地半點也挨不住了,他攥緊拳,一腳踢在車壁上,將於車前坐著打盹的田泰震得猛一個機靈。
男人往常沉靜的臉上此刻神情扭曲,狠聲喊道:「把他們都給我揪出來!」
他已有些歇斯底里了,喊到半路,又因為傷病而氣短,劇烈咳嗽起來。
田泰吹了個暗號,霎時間自四方竄來的黑影將這方宅院團團圍了起來。
崔淨空從車上下來,實在面色不佳,田泰擔心地攙了他一把,生怕他倒在地上。他身上忽冷忽熱,乏力疲憊,可全然拋之腦後,他總算知道自己徹底離不了她了,得親手把人搶回來才安心。
馮玉貞早聽到動靜,心高高懸著,紅燭都快被燒盡了,侍衛破門而入的那一刻,她反倒鬆快了一口氣。
屋裡只有娘倆二人,馮喜安在床上安安穩穩睡著,為了不吵醒孩子,馮玉貞並未掙扎,安靜地被兩個侍衛押送到門前。
她抬起頭,一個高大的身影朝她大步走來。
馮玉貞擰起秀眉,她睜眼到現在,也足夠疲累了,遂朝罪魁禍首發問道:「深更半夜的,你又來做什麼?」
崔淨空走到她身前,見馮玉貞衣著整齊,面色恬靜,可胸口的不適卻沒有減少半分。
被女人話語一刺,明白又平白惹她生厭,他咧開嘴,自嘲道:「……我也想知道。」
我也想知道,自己在做什麼。守在你和丈夫的門外,愣生生等到半夜。
馮玉貞聽他氣音不對,對方卻突然俯下身,一臂兜住她的腰肢,雙腳被帶離地面,在半空上下晃蕩。
她嚇得揪住男人的衣領,崔淨空長腿一跨,沒走幾步路,就被塞進了黑洞洞的車廂。
又是如此,他從來都不顧她的意願,渾像是拿捏一個物件似的搬來搬去,馮玉貞這樣軟脾性的女人也止不住生出無名火來:「你又發什麼瘋?」
他握住女人的手,好像要拉拽到什麼地方,馮玉貞偏不合他意,執意捏成拳,她的拳頭便由他帶著,重重砸在了心口。
崔淨空緊緊抱著她,下頜抵住女人的發頂,他垂下眸,輕聲道:「嫂嫂,好疼啊。」
第82章 荒唐事
「你鬆開我!」
馮玉貞捏著拳頭在他胸口狠狠給了兩下,一點沒留情。她不停地扭身掙扎,卻好似被一條巨蟒從頭到腳死死纏縛住,越動纏得越緊。
一番動作下來,她累得氣喘吁吁,短暫而乖順地窩在他懷中,崔淨空本就身體不適,彼時二人衣衫混亂,呼吸聲起伏交織,好似一對耳鬢廝磨的愛侶。
馮玉貞將手撐在他胸口,拉開一點聊勝於無的距離來,深深喘了一口氣,她疲累地合上眼,頭一回後悔當初招惹上他。
她是極少沉湎於舊事的人,日子總要平和過下去,心裡藏的事太多,自個兒也不順。因而這幾年間,她偶爾回憶起崔淨空,心中五味雜陳,卻不曾真的記恨於他,那樣不免有過河拆橋的嫌疑。
馮玉貞對他當初三番四次伸手相助的感激並不摻假,可事到如今,真誠的愛意被他的反覆欺騙消耗殆盡,糾纏不清的後悔也是實打實的。
她一個弱女子,橫豎掙不過,乾脆破罐子破摔挑明:「你說要衣裳,我也給你了,究竟要怎樣才肯放過我?」
身前的男人只是沉默,手臂半點不肯松,生怕一鬆手她又要消失不見,聲音輕的好像一片羽絮:「疼。」
如此討乖賣巧,想要引誘寡嫂生出憐愛之心的意圖十分明顯,這是當年他慣用的伎倆,馮玉貞很容易便被他低眉的情態所欺騙,軟聲安慰他。
可崔淨空大抵遺忘了一些事,分離的六年橫亘在兩人之間,如今的馮玉貞對他已並無情意,他單薄青澀的十七歲也已是太久之前的往事了。
馮玉貞反倒成了清醒的那個,她一個字也不說,這種溫柔遷就的女人一旦硬下心腸,決心收回曾經的真心,簡直吝嗇至極,真比寒冬臘月的冬風還要凍人。
她早被哄騙夠了,曾經或許還渴望這人似有似無的真情,卻狠摔了個跟頭,如今與喜安相依為命,無論他這張巧嘴再吐露出什麼妙語,她都不會再重蹈覆轍。
一個想要,一個不給,就此僵持不下。面對她堪稱絕情的態度,崔淨空嘴唇煞白,面色猶如塗蠟一般難看。
外面傳來潦草的腳步聲,接著像是有人被一把摜到了地上,田泰的聲音響起:「主子,我們在三里開外尋到了人。」
尋到了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