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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8 17:41:14 作者: 鈍書生
    馮玉貞是很適合側耳傾聽的人,她只靜靜聽著,偶爾出聲祝賀,許宛秋說得差不多,抬起眼,見女人雙膝併攏,將溫婉眼波遞送過來,頓覺得胸中鬱氣都驅散了不少。

    許宛秋這時候倒意外跟父親共情了一瞬,下意識眼珠子朝西面的檀香圍屏一瞥,忽地截住話茬。

    她扭過頭,神色如常:「母親約莫來年三月生產,便給我未出世的幼弟繡個虎皮帽罷,搏個虎頭虎腦男孩的好彩頭。」

    她手略一舉,身旁的侍女便知悉她的意思,只把一袋早就準備好的銀錢遞到她身前。

    馮玉貞擺手推拒,她至今仍然記著許宛秋的那幾顆黃橙橙的金瓜子呢,又聽著是懷孕的喜事,她到底也到了這個年紀,心下一動,自然聞之歡喜。

    她道:「小姐給我報酬深厚,實在關照我許多,這頂虎皮帽,權當是我送的禮,也想沾沾孩子的喜氣。」

    她繼而說起自己的腿,歉意道,這幾個月都不能來了。

    許宛秋並不聽她的,只叫她收下,說是應得的報酬,之後又不著痕跡道:「你不便來,不若我派人去你家裡拿好了,家住何處?」

    馮玉貞推辭不過,她十分感激這位官小姐的體貼,忙說不必麻煩,她住在鎮西,到時叫人送到繡貨行,掌柜幫忙遞送便好。

    等她走後,男人才從圍屏後現身。

    許宛秋不明白一個繡娘有什麼值得他警惕的,喚道:「父親?」

    許雍目光望著消失在長廊的女人:「她的小叔子是今年豐州的解元,跟周谷槐有瓜葛,派人跟著她。」

    這兩年來,周谷槐那個狗賊在朝廷勢力一方獨大,將他們這些外戚壓制地不敢吱聲,朝廷內外都很是憋屈。

    他有意順藤摸瓜叫人一查,果然查到異常,近來黔山一帶,一位周氏男子購下百畝良田,然而真正去辦事的,卻是那個崔解元。

    許雍對崔淨空並沒有什麼惡意,可既然能給周谷槐添點堵,何樂而不為呢?

    謹聽醫囑,馮玉貞先是用了五天的藥浴。

    每晚赤身泡進浴桶里,須呆夠一個半時辰,短短几天內,馮玉貞便覺得自己被醃漬入味了。

    時候太長,水又很快涼下來,團圓和吉祥二人就輪番換著,燒開水兌溫,往浴桶里加。

    馮玉貞有時趴在桶壁,熱水蒸得白淨的面上泛起紅潮,懶洋洋眯起眼打盹。

    腳步輕巧而至,大概是丫鬟往裡添水,漲至胸口的水波微微蕩漾晃動,馮玉貞從鼻腔里哼出來兩聲意識不清的低吟,卻將來人的心撓得發癢。

    只聽得水瓢忽地落在水面上,「嘩啦嘩啦」一聲水聲激盪,馮玉貞被人從桶里摟起,下意識環住青年的脖頸,濕淋淋的兩條白胳膊橫在他淺色領子上,青年的兩片唇就徑直壓下來。

    最後往往崔淨空也跟著泡了一遍。

    五天後,老大夫和周芙一塊來了。

    老大夫先為她那條腿做推拿,不算疼,只是有些酸脹,皮膚微微發熱。

    周芙按著那截小腿,一直同她交談一些趣事,馮玉貞知道這是為了叫她不把注意力放在那條腿上,怕一會兒她疼得亂動。

    實際她早就暗自鼓足了勁兒,自小到大,疼的時候多了去了,忍痛對她而言,再尋常不過。

    然而真上了夾板,緊緊纏縛住凸起的斷骨,隨著愈發束緊的夾板,尖銳的痛感忽地滋生,馮玉貞死死咬著嘴唇,最終還是止不住哭出了聲。

    疼。

    她半坐在床榻上,崔淨空站在床沿,她甚至顧不上外人還在,扭身扯他的衣袖。

    崔淨空立刻在床沿坐下,順勢半擁住她肩膀,讓寡嫂把煞白的臉埋在自己胸口,他的臉色也好看不到哪兒去。

    等到夾板定型綁好,馮玉貞整個人好似從水裡撈出來似的,衣衫汗濕後背,鬢角貼在臉頰上,極近脫力。

    崔淨空將水遞到她嘴邊,柔聲讓女人抿了兩口。馮玉貞緩了半個時辰,恢復了兩分氣力。

    老大夫便問她此刻的感受,確認無誤後點點頭,囑咐道:「疼了才能好,半個月後我來為夫人換一回夾板,之後藥浴只需要泡腳。」

    說罷,並不索要報酬,周芙司空見慣,不覺得有什麼不對,幫師父拎著藥箱就要走。

    馮玉貞從床上支起身,急急挽留他們,說不如就歇在府上。老大夫起初不答應,可思及這幾天同他們擠在一起的周芙。她一個姑娘家,總歸是不方便的,於是便鬆了口。

    只多周芙一個,府上空房許多,隨便哪個都能安置,可周芙卻偏偏要搶正房這一張架子床----

    「嫂嫂……不讓我上床?」

    崔淨空問道,烏沉的眼珠冷冷望著床上的女人。

    馮玉貞有些心虛地眨了眨眼,訥訥道:「阿芙說怕我夜裡翻身壓著傷處,再說她由老大夫親傳,要幫我夜裡推拿。」

    望著寡嫂蒼白的臉,崔淨空將不滿壓下,心不甘情不願地點了點頭。

    雖然她腿不能行動,但兩個姑娘在床上還是有說不完的話,嘻嘻哈哈睡了五天,第六天,崔淨空便尋到理由,說他也學會了這套手法,把周芙順理成章趕下床。

    一開始周芙還不服氣,結果崔淨空在馮玉貞腿上像模像樣來了一遍,動作甚至比她更嫻熟。她膛目結舌,知難而退,很是佩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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