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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8 17:41:14 作者: 鈍書生
「嫂嫂,我很歡喜。」
腿上忽然冒出這樣沒頭沒尾冒出來一句。馮玉貞手下一頓,屋裡沉寂片刻,她笑了笑,輕聲道:「我知道了,歇息吧。」
繼而動了動被青年抱著發僵的小腿,她正要彎腰脫掉繡鞋,卻被崔淨空代勞,馮玉貞的足尖略略點地,她在床上伸出手,將床下的青年引上了床榻。
土地飽嘗甘霖,變得潮濕而柔軟,濕熱的女體好似掰成了一張弓,青年搭在她繃緊的弦上。
窗外秋雨淅淅瀝瀝,屋內兩人耳鬢廝磨,暖意融融。
第二天起早,馮玉貞擀了一碗長壽麵。她已經有些時日不曾下廚了,府上雇有廚子負責三餐,她偶爾想要動手來,只會被幾人勸回去。
獨今日特殊,只是一碗簡簡單單的湯麵,唯一特殊的是只有一根麵條,吃的時候從頭到尾不能咬斷,圖的就是一個連綿不絕的好兆頭。
崔淨空吃完,道了一聲謝,隨即起身,只說自己有要事去辦,腳下生風似的走了。
馮玉貞呷一口熱湯,秋意漸濃的清晨,只覺得五臟六腑都生熱。碗口磕在唇邊,她望著崔淨空消失在馬車裡的背影出神,只覺得有些蹊蹺。
他昨晚和今早都不甚正常,那雙往日只要兩人獨處,便很少落在別處的眼睛,卻好似刻意躲閃。
昨晚上鬧得不算過分,一回就歇了,只是崔淨空把她摟得太緊,肩背都有些許不適。
她在庭院轉了兩圈,一夜秋雨之後,那些盆栽大多都鬚髮凋零,枯黃萎靡。自從田泰跟著崔淨空之後,這些盆栽便很少被人細心擺置,兩個丫鬟不離她身邊,李疇也沒空顧及。
日後天氣也涼了,放在院子裡估計要被凍死,於是她和團圓吉祥三個人打算一塊把這些枯萎的盆栽搬進屋內。
丫鬟們勸阻不讓她下手,馮玉貞搬來鎮上難得幹些活,正好活絡活絡筋骨,然而正當她幹勁十足挽起袖子,正俯下身搬起其中一盆的時候,卻從縫隙里滾出一個半個巴掌大的木球。
上面雕刻著簡單的紋路,這個格格不入的玩意很快吸引了馮玉貞的注意。
她放下手裡的盆栽,彎腰拾起這隻木球。發覺其上方有一點凸起,順著按壓下去,原本密閉的木球突然半開,原來裡面暗藏乾坤,一朵木刻的芙蓉花,其上淺淺塗了兩筆顏色,很是嬌俏。
觸動機關的方式同那隻木兔子極為相似,馮玉貞瞧著手裡的木球,恰好這時候團圓已經搬了一趟回來,便問道:「團圓,近些日子,府上有人來過嗎?」
團圓眉心一跳,趙陽毅來的那天,白日屋裡冒出細微的響動,好在她和妹妹都習以為常,只在外面守著。
可不多時,卻見李管家隔著遠遠的距離,朝她們比個口型,示意兩人不管待會兒發生什麼都不要出聲驚擾主子。之後便親眼目睹趙木匠在盆栽後站立半晌,而後匆匆離去。
團圓不知道她是否已經得知事情全貌,心頭髮慌,忙低頭道:「回夫人,奴婢不記得有人來過。」
馮玉貞蹙起眉,可這個木球怎麼看都像是趙陽毅的手筆,這時候已然覺察出微妙的不對勁,可她沒有繼續問下去,知道撬不出來什麼有用的,只把疑惑藏在心頭。
等三人搬完了盆栽,馮玉貞藉故將團圓引去找李疇,只剩她和吉祥兩個人,這時候她將袖口裡兜著的木球取出,略微撥弄了一下開關,嘴上問道:「吉祥,這個可是你和你姐姐遺落的物件?」
吉祥輕快搖搖頭,她性子比團圓歡騰一些,只笑道:「不是奴婢的,瞧著倒像是男子買來討女人歡心的,興許是田泰或者李管家,或許……是不是老爺送給夫人的?」
馮玉貞被她說得略微一愣,然而細細想來,田泰近些日子可沒走近過正房,李疇被指派得腳不著地,又怎麼會閒來往盆栽那處走?
至於崔淨空,倘若真是他買的,可能會把東西疏忽間遺漏在這兒嗎?馮玉貞思忖起早在磚房時,崔淨空便極為厭惡那隻木兔子,一度想讓她扔掉,他會買這種木製的玩意給她嗎?
直覺與他無關,這隻木球牽扯出來的事情處處弔詭:既然並沒有外人來,這個木球又不屬於任何人,那麼為何會憑空出現在府中?
她只覺得頭上好像蒙著一層看不見的罩子,心下不安,倘若趙陽毅真來過府上,還離著正房不過四五步,分明都算走到她身前了,丫鬟們為何處處隱瞞,而她亳無所察?
心裡窩藏著事,偏偏半點也不能跟別人吐露,加上之前趙陽毅當眾被為難一事,當初被崔淨空三言兩語搪塞過去,可那時的猜忌到底沒有被解決,幾件事一齊翻上心頭。
直到三天後,突然迎來了轉機。
午後廚房突然傳來異動,只聽得幾聲尖叫,一會兒的功夫,李疇匆匆過來請馮玉貞去探看。
原是每日負責倒泔水的老頭今日不適,只得臨時在巷口找了一個男子來替代。兩桶泔水需要從廚房拎到車上,桶身有男人的腰身那麼粗。
誰知道這個高大的男人中看不中用,體力不支,他顫巍巍抬起桶,下一刻卻手臂一抖,一個沒扶穩,泔水桶便從他懷裡猛地側翻滾落,污水霎時間蔓延,濺髒了地上的米麵。
馮玉貞到了廚房,見男子披著破損的蓑衣,很是卑微地不停欠身,操著一口聽不分明的鄉音道歉,聽著並非本地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