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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8 17:41:14 作者: 鈍書生
繼而低下頭,捧著她的臉,在腮邊細細密密地親,如雨點一樣落在她的耳根和下頜,偏偏若即若離繞過她的唇,最後見人眼睛濕潤,才側頭吻她的嘴唇。
馮玉貞被親得喘不上氣,眼尾泛紅,被崔淨空就近放在臨窗的美人榻上。
這方美人榻並不寬闊,馮玉貞有時候坐著繡累了,眼睛酸疼,會在榻上稍稍半依著歇會兒。
馮玉貞有晨起通風的習慣,因而此刻窗牗大開,這下石頭砸自己腳上了,馮玉貞怕得厲害,扶穩窗台的手連指尖都用力地發白,把那些將出未出的聲音死死噎在嗓子裡,生怕跑進第三個人的耳朵里。
概因美人榻狹窄,只得貼得很緊,崔淨空也許是真想把這個任他搓圓揉扁的寡嫂揉進懷裡,馮玉貞人已經有些痴了,崔淨空更甚,一開始還斟酌著力度,後來便隱隱發了狠,美人榻跟著吱扭吱扭有規律地作響。
雲銷雨霽之時,馮玉貞趴在窗台直著眼睛,細細喘氣,殘留一絲餘韻,兩人難捨難分,美人榻卻不堪重負,噼里啪啦散了架,身體驟然下墜,還好崔淨空眼疾手快把人撈在懷裡,他結結實實摔了下去。
馮玉貞驚慌之下好像摸索勾住到了什麼,一時間驚魂未定,沒有去細想,因而並未發現,身後的崔淨空定定看著自己的左手腕----
自從他十歲起被強行按住套上的念珠,七年下來透亮的琥珀都因為長期浸潤著他的血肉而變色,顆顆念珠之間血跡斑斑,用盡全身解數也無法拽下來。
頭一回親手殺人那年,疼痛難忍,宛若被人用錐子撬開腦殼,崔淨空一度在劇痛下將匕首壓在手腕,割出一道鮮血淋漓的傷口,他閃過一個真切的念頭,不若把左手腕整個切下,換來一勞有逸。
簡直已經跟他的骨血融為一體的念珠,今日卻被手無縛雞之力的寡嫂無意間一扯,就這樣輕輕鬆鬆扯了下來,卡在手上。
崔淨空暗中試了試,還是掙不開,更無法接著往下脫,跟卡死在這個位置似的。他好似明白些什麼,又將它拽回了原位。
青年抱著她安靜片刻,不多時,馮玉貞被摟著抱起,兩人這才從那片倒坍的美人榻廢墟里走出來。
想起那天被架到窗台上胡來的場景,馮玉貞臉皮薄,自覺很見不得人。
本來覺得並無這個必要,馮玉貞歷來簡樸,也不是非得有一個美人榻,可既然新榻已經叫人家做好送到門口,還是要去接一接的。
馮玉貞點點頭,起身打算去瞧瞧,看用不用自己搭把手。
說起來那個幹活得力、很愛在她面前晃悠悠的田泰,近些日子卻不見蹤影,她一問團圓,這才知道,原來是被崔淨空帶著了。
因此,白日裡家裡僅剩李疇一個男人,原本許多體力活都變得有些吃力。等馮玉貞走到門口,卻見李疇曲著膝蓋,僅僅搬起那張新榻的一側,便滿頭是汗。
大門並沒有完全關上,只聽見外面傳來一個男人低沉的問話:「真不用我給你抬進去?」
李疇撐地的腿都打哆嗦,卻還是堅持說不用,他的反應顯得有些怪異,馮玉貞出聲問道:「怎麼不叫那個木匠進來幫你?」
她繞著彎從後院過來的,所以李疇一時沒察覺到人,被她突然的話嚇了一跳。
連忙把手裡那張新榻放下,拿衣袖擦了擦腦門上的汗,李疇想到崔淨空的吩咐,回道:「回夫人,奴才只是覺得自己也能搬回去,無非就是慢些時候。」
馮玉貞搖搖頭:「讓他進來罷,我瞧這個挺沉的,你們兩個男人扛著,我們從旁搭把手,這樣輕鬆些,我去把人叫進來,多出一些銀錢付給他就是了。」
李疇面色為難,馮玉貞總覺得方才門外的聲音有幾分耳熟,卻又想不起是誰。她走上前,伸手推開大門,兩張相識的臉便猝不及防對上了。
馮玉貞仰起頭,有些愣怔:「趙大哥,是你?」
第43章 髮釵
馮玉貞跟著崔淨空搬走後的第二天,趙陽毅經由錢永順的口才知道這事,趕緊問搬去哪兒,錢永順只搖頭,他也不甚明晰,崔淨空只略提一嘴,並沒有和他們詳細說清的意思。
錢家也不會打破砂鍋問到底,甚至在崔淨空告知之後,有些受寵若驚地站著目送他離開。
歸根結底,站在他們面前的不再是那個窮苦書生,而是一位貨真價實的「舉人老爺」,於他們眼中,崔淨空這是一步登上青雲梯,已然高高飄在天上,同他們雲泥之別。
趙陽毅本以為時日尚短,馮玉貞還是走不出喪夫的陰影,加之他又住鎮上,兩人生活沒什麼交集,可若是讓他再三上寡婦門前,瞧著實在急不可迫,掛不住臉,便想細水長流,忍著不去打擾。
誰知道只一眨眼的功夫,就已經人去樓空,不見蹤影了呢?也無從找起,這段淺淡的緣分,到底還是無疾而終了。
二十來年好不容易鐵樹開花一次,還只是花骨朵,就被秋風吹落枝頭,趙陽毅不免消沉半個月,每日幹完活便不出動靜,只坐著,面上猙獰的疤痕也跟著陰沉沉的,錢永順路過他的時候都不敢大喘氣。
所以當門裡探出那張白潤的臉,他愣在原地,只覺得胸口一撞,驚喜之下伸手撐住門,有些強硬地不許她再合上,身子前傾,將人扣在他和門縫之間。
他垂眸望著馮玉貞呆住的神情,語氣裡帶著一些不自知的笑意:「原來是你們搬來這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