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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8 17:41:14 作者: 鈍書生
「什麼樣?」崔淨空漫不經心回她,清雋的玉面上壓根看不出來他惡劣的本性。
指尖沾取藥膏:「會佚?有點疼,忍著點。」
微微抬起寡嫂的下巴,指腹落在她臉上的傷處。
泛涼的藥膏抹開塗勻,眼周、唇角、臉頰,馮玉貞極不自在,下意識扭過頭,卻被他輕輕掰回來繼續。
「那我自己來。」見反抗不成,馮玉貞很熟練地退讓一步,只希望自己別這樣姿勢彆扭的……好像被他抱在懷裡。
崔淨空嗤笑一聲:「自己看得見?」
磚房並沒有銅鏡,搬來這裡之後,馮玉貞都是早上去溪邊借倒影瞧一瞧。
可是,可是那也不能任由他這樣胡來罷!
指腹在細膩瓷白的皮膚上打圈,莫名生出一絲流連的意味。似有似無的摩挲令她臉上生出晚霞般的艷麗紅暈,連撐著桌子的手指都不經蜷縮了一下。
崔淨空仔細端詳了片刻,本想就此停下手,卻不慎同女人那雙已經泛起薄霧的眼睛對視。
如同一下陷進濕潤的潮水裡,蓬勃的春情包裹住他全身,好似被微雨打濕衣衫。
想……
想幹什麼?
青年目光幽深,他情不自禁地緩緩湊近,女人的身體在輕顫,檀口微張,不知是在期待還是害怕,手下不自覺用了些力氣,女人一聲痛呼驀地驚醒了他。
「好了,以後三日早晚各塗一次,不會留疤。」
崔淨空迅速移步側身,放過了她。
馮玉貞方才也失神了一瞬,她連忙後退兩步,和他拉開距離,手裡握著瓷瓶,又在原地躊躇了片刻,還是決定問他:「空哥兒從哪兒買的?花了多少銀錢?」
「別人送的。」崔淨空知道她要說什麼,他心緒不穩,原本得當的笑意便不自覺沾染些邪氣:「怎麼,難道嫂嫂要跟我道謝?不若……」
馮玉貞立馬頭皮發麻,她半點受不了這種和小叔子之間若有若無的曖昧,一溜煙握著那個瓶子跑進屋去了。
等關上門,崔淨空的笑容才霎時褪去,展現出剝離人性的冷漠,薄唇抿緊,他低頭扯開領口,把手放在自己的胸口處,裡面一聲又一聲,極為激烈。
為什麼剛剛和她對視的時候會跳得這麼快?
他不解地想,幾乎達到了令他不適的程度。
第17章 門縫
穀雨時節,雨後的樹林地面泥濘,草鞋陷入土裡,半天拔不出來,馮玉貞乾脆脫下來放手裡拎著,捲起褲腿,赤腳踩著滑嘰嘰的地面。
手裡掣著一截枯瘦的長樹枝,左右橫掃身前的那些灌木碎葉,以防裡面窩藏有老鼠毒蛇之類的生物。
她臉頰上只殘留著眼周淺淡的淤青,不仔細是瞧不出來的。
單肩挎著竹篼,裡面歪七扭八躺著果子和幾把野菜,並不是林里只能尋到這些,而是方才踮腳摘果子時另一邊肩膀忽然使不上力氣,拖了後腿。
那天被小孩們拿石子砸中後便生出些不適,本來養了十天半個月以為已然痊癒,剛剛盡力伸長手臂時興許沒注意又抻著了。
那瓶藥膏現在仍由她保管,馮玉貞每回只小心翼翼用小指挖出來一點,兩天後傷勢好了大半,立刻物歸原主,卻被不由分說駁了回去。
崔淨空當時捧著書卷,眼眉都沒抬,直言讓她收著,日後偶爾磕碰到時塗抹。
馮玉貞自知藥效絕佳,保準是不便宜的稀罕貨,當然不願意收下,平白又欠下小叔子一個人情,乾脆把它扔在對方的書桌上。
第二天,小瓷瓶便陰魂不散地再次立在她窗台上,就像崔淨空這個人本身一樣,很令人心煩意亂的駐留在她原本平淡無味的生活里。
她之所以不願意收,除了價錢貴,每次敷用對她都是一種另類的折磨----對方的指腹曾在她臉上輕緩的停留和擦過,回憶里氤氳的曖昧無時不刻折磨著她。
相處這些日子裡,崔淨空的性子她馬馬虎虎摸出來片面:表面上神情淡漠,實則骨子裡極為強硬,決定的事不容別人更改。
未免太過霸道。
小叔子白天去書院,這些日子她白天就稍微鬆口氣,晚上就跟打仗似的高度戒備,生怕又被他逮住幹些什麼。
馮玉貞心裡腹誹,一手扶著不適的肩膀,加快腳步走回去。
回到磚房,她先將背簍放下,從水缸里舀出一瓢,把腳上沾著的泥沖洗掉,半趿著鞋匆匆進入廂房,謹慎地關上兩扇窗戶。
由於一側肩膀用不上力氣,這些事都做的吃力。她坐到床邊,光裸的兩腳縮在床面上,小腿併攏疊坐,一件件解開外衫、裡衣,露出常年不見陽光的肩頭。
頭扭轉不過去,看不清身後到底如何。
實在不適得厲害,馮玉貞心裡猶豫片刻,害怕這傷半個月都沒好利索,或許是此處傷得重了,拖久了還得跑去就醫,撿了芝麻丟了西瓜。
於是從窗台上拿起瓷瓶,沾一點藥膏,反手在不適的部位塗塗點點,她背著手,不好發力,所以做的很勉強。
她大概不知道,方才急著進屋,廂房的門並沒有關嚴實,微微錯開一條縫。
崔淨空也沒有料到,他今日放旬假早歸,發覺背簍潦草擱在院子裡,屋裡蜿蜒著水漬鞋印,看上去事有蹊蹺,便沒有率先出聲,竟然窺見如此一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