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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8 17:41:14 作者: 鈍書生
開闊敞亮、鋪著青磚的庭院深深,曲徑通幽,紅牆綠瓦,遠遠能眺見遠處的灰色假山,甚至瞧見幾個步伐匆匆的奴僕穿過錯落有致的長廊。
崔淨空步伐加快走入前院,眼帘里便闖入這麼一副情態。
書院依山而建,來看他的寡嫂身後是一片蓬勃春色。
她穿著一件藕荷色的木蘭裙,微微收緊的腰肢將姣好的身段大致展現出來,馮玉貞是很溫和的女人,現下姿態拘束,自己也像是一朵融入春色,在山野上含苞的花了。
女人彼時正愣怔,朝西邊的花園那裡望去,聽見腳步聲,倏然扭頭間的情態帶有一點錯愕,恰好與他對視,眼眉含著一絲驚喜,唇角下意識的彎了彎。
一縷青絲被吹拂在她臉上,叫她伸手攏到耳後。
滿園春色關不住。
詩句浮現在腦海中,崔淨空腳下一頓,胸腔里的那顆血肉之物見到她後陡然間加快,接著開始發出嗡嗡嚶嚶的聲音,一刻不停。
他不明白,只覺得吵鬧,可沒法控制連帶著身體也興奮起來,在朝著寡嫂一步一步走去的時候。
只是太久了,他告訴自己,已經有十來天了。在享受過可以時不時削減疼痛的甜處後,他已經變得無法忍受曾經司空尋常的痛苦了。
馮玉貞喊了聲他名字,對方頷首,瞧著臉色比分別時要沉許多,簡直跟重生之後兩人頭回在葬禮上見面似的,不過又不知為何,走過來時便慢慢緩和了。
直到人站在她面前,目光卻沒有落在包裹上,而是直勾勾的盯著她仰起的臉,張口:「嫂嫂怎麼來了?」
迎著這張俊秀的面容,她幾乎後退了一小步。時隔多日,那種面對小叔子時的匆促又重新支配了肢體。
馮玉貞垂眼躲開他的視線,抬手把包裹遞給他:「裡面放著之前的衣服,還有你的帕子,我怕萬一過兩天倒春寒,你能用的上。」
在包裹之下,崔淨空的手心朝上,兩人的手隱秘地交疊了一瞬。
好歹同住幾天,馮玉貞也不再杯弓蛇影,只當正常的碰觸,崔淨空也面色如常問她:「多謝嫂嫂掛念,只是兩地離得不算太近,嫂嫂是怎麼來的?」
門外並沒有牛車,馬車更不可能,難道是走來的?她的腿……?
他就要往下瞧她裙擺,馮玉貞及時回道:「去了鎮上一趟,搭的錢家的牛車,停在南邊呢,我順道給你送過來了。」
馮玉貞被他兩個眼珠子扎的如芒在背,不自在的扶了扶髮髻:「空哥兒你回去好好做學問吧,不耽擱你了。」
這個動作反而讓崔淨空瞥見寡嫂烏黑髮髻上那柄熟悉的玉簪子,他眸光閃了閃,見對方抬腳要走,只又沒頭沒尾的道:「我會很快回來的。」
馮玉貞自然追問了一句:「下個月嗎?」她只知道書院學業繁重,大抵是每個月要歇兩天的。
餘光朝庭院的西側角落不動聲色的睨了一眼,他臉上忽地浮現一個淺淡的笑意:「不,就在這幾天。」
他們也忍不了多長時間了。
只要抓住一個契機,就足以獲得極大的迴旋空間。
儘管對方慌張拒絕,他還是執意送馮玉貞上了馬車。錢永順乍一瞧見他,直接嚇得從車頭一屁股摔到地上,滿頭是汗結結巴巴的連聲喊他崔秀才。
等他再回私塾,卻沒有直接穿過前院,而是自園林繞道而行。明明四下無人,卻隔牆傳出一個少年的聲音:「那是誰?」
「我的……」崔淨空停頓片刻,「我的寡嫂。」
「看著不像。」那個聲音接道:「他們已經把藥弄來了,鍾芸氣的很厲害,最多五日內就要發難。到時候我只護著小姐,你記得按計劃行事。」
崔淨空輕輕笑了笑,不置可否:「好。」
他也快等的快不耐煩了,困在這個鐘濟德自得其樂的棋盤上,亟待一個理由掙脫。
在寡嫂之前,他只能謀求下下策,將本性壓抑到極致,本不知要忍耐多少年,可她來了,他便不再需要如此苦熬了。
無論從哪方面來說,對他而言,寡嫂宛如每每火燒眉毛都恰好趕到的及時雨,甘澤、濕潤、細膩。
他在心裡細細揣摩了一陣,一遍一遍回憶起二人方才瞬間碰觸時的甜頭,已經等不及那天的到來。
第11章 中計
學堂里的十來個學生最大的不過十六七,點蠟溫習課業到夜半,晨起披星戴月而來。
整日正襟危坐於書堂,搖頭晃腦念詩讀書,偶爾精神不濟犯瞌睡,立刻便要掐著大腿醒過來,還要提防念錯答錯了話,不然就要被板子打腫手心。
等日頭上來,腹中飢腸轆轆,得了夫子首肯,才放下手裡書卷,三五成群的去庭院吃飯。
除了大多數來自附近村落,自己帶著吃食的農家書生們,個別捨生每月多交些束脩,和鍾家在正堂擺兩張桌子,用一樣的菜色。
等拾掇完鍋碗瓢盆,伙夫和奴僕們才安頓下來,幾個人窩在後廚解決午食,每每這個時候,崔淨空便到了。
他在鍾府身份特殊,概因鍾夫子對他特殊的重視,還偶爾出現在端午、中秋的家宴上,本來下人們也拿他當主子看,可崔淨空平日裡並不如此,每月往東廚間放幾十文飯錢,和他們吃一鍋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