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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8 17:26:36 作者: 退戈
    顧國公說:「你想,五郎是那種會因為別人說幾句話便動手的人嗎?他平素藏得深,根本沒人能激怒得了他。若是有人敢當面罵他……」

    顧夫人相當熟練:「他會更損地罵回去。」

    「是啊!打人是他最不會做的舉動了。」顧國公吁出一口氣,「其中定然還有別的隱情。」

    顧夫人都要給他說服了。

    顧國公說:「而且,最嚴重的是,他居然不喜歡念書了。」

    顧夫人回憶一番,後知後覺地驚訝道:「五郎這兩日念書的時間好像確實少了。倒是與四郎在一起的時間多了起來。而且還經常出門……這確實不對……」

    顧國公暗嘆果然如此,用力拍了下手。

    「他兩次辭去官職,都是與我有關。如今更是連書都不想讀了,我擔心他有什麼想不開。」

    顧夫人恐慌道:「你不要胡說!」

    顧國公站起來,懊喪道:「他明明有那麼多不對的地方,我們竟然到現在才發現!」

    顧夫人按著頭,也開始思索起她兒子平日的舉止來。

    顧國公穿著單衣,在床前焦慮地走來走去。一會兒叉腰,一會兒仰頭哀嘆。

    顧夫人被他弄得很緊張,腦海中冒出了些奇奇怪怪的東西,連忙叫停說:「不要走了,你晃得我頭都暈了!」

    顧國公順勢停了一下,隨後又大步走向一旁的架子,扯過外衣披到身上。

    顧夫人對著那個晃動的黑影道:「這大半夜的你莫非要去找五郎?」

    顧國公:「我現在不去,我不心安。何況我若不大半夜去,如何能找得到他?」

    顧國公早上要去宮裡點卯上朝,天不亮就得在宮門外候著了。等散了朝,要去同陛下開小會,開完小會得去分派工作,一天從頭忙到尾,時間就過去了。偶爾幸運,能早些回家,那時候顧風簡多半是在午睡。等顧風簡起了,他已經吃過晚飯。抓緊處理一下剩餘的公務,需要早點睡覺準備明日早起。

    二人根本碰不上面。

    顧夫人想了想,還真是。國公在家裡就跟個空氣似的,抓也抓不到。

    她忙跟著站起來說:「那我也去!你對著五郎總是不會說話,當心再刺激了他……先把燈點了,我找不著我的衣服了。」

    宋初昭正睡得香沉,突然被人按著肩膀推醒。她艱難地睜開眼睛,面前驟然出現兩張長發凌亂的大臉。

    二人中間飄著一根蠟燭,如豆的燭火照亮了他們各自半張面孔。在橙黃的燭光下,二人面色青白。輪廓分明。尤其是顧國公,原先就帶著點凶氣的表情,變得更加威厲。

    宋初昭嚇得往床鋪裡面縮了一下,差點尖叫出聲,狠狠抽了口涼氣之後,才發現原來是顧家二老。

    她覺得自己半條小命已經交代在這裡了,用力甩了下頭,問道:「現在是什麼時辰?」

    顧夫人說:「不重要。」

    宋初昭張著嘴:「啊?」

    顧國公神色冷峻,半彎著腰,問道:「我兒,你有什麼想對為父說的嗎?」

    這話讓宋初昭來聽,等同於是:你有什麼錯要同我坦白的嗎?

    宋初昭忐忑道:「……我沒有。」

    「你再想想。」

    顧國公逼近一步,將臉又湊近了一點。

    他眼角的皺紋擠出深深的溝壑,眼睛卻瞪得更大。漆黑的瞳孔因為燭火反出一道詭異的光。

    不知道是更像辟邪用的門神一點,還是更像判善惡忠奸的閻王一點。反正宋初昭覺得自己這個小鬼快被誅殺了。

    宋初昭重申道:「我真的沒有!」

    「你心裡有什麼想的,都可以告訴我。」顧國公不放棄,「是為父錯了,我今夜一定與你好好談談。你生氣也好,想打罵也好,都是爹的錯。我聽你說。」

    宋初昭覺得自己已經冷靜下來了,又覺得自己已經瘋魔了。她從上往下用力抹了把臉,重新睜開眼,還是同樣的畫面。

    不是做夢。

    ……顧風簡沒告訴她,他親爹這麼抽的啊!

    他們顧家人喜歡半夜找人談心的嗎?!

    宋初昭無奈說:「我沒什麼想說的。也沒有生氣。你們回去吧。」

    顧國公帶著點委屈:「你最近都不怎麼念書了,也不要我給你買書。」

    宋初昭不平靜了,內心瘋狂尖叫。

    就因為這個?不喜歡念書就要被你們半夜堵在床上如此恐嚇?!

    顧國公:「還同四郎一起玩了,白天也不留在家裡。」

    宋初昭繼續無聲尖叫。

    那你們去同顧風蔚說啊!為什麼他就可以出去玩耍!

    顧國公見她還是不肯承認,又說:「那你當日為何會與范二公子打架?」

    宋初昭終於聽到了一個自己能正確回答的問題,立馬道:「那是誤傷,非我本意!」

    顧國公縝密分析,步步誘導:「他當時在做什麼?」

    宋初昭:「與人喝喝酒聊聊天吧?」

    顧國公驚:「所以你是醉酒行事啊!」

    宋初昭內心崩潰。

    「我沒醉!」她大聲抗辯,「我當時沒喝酒!」

    顧國公說:「那就是因為你看不慣范二白日醉酒,無所事事,揮霍時光,所以生氣了?」

    「他也沒醉,不過是幾杯米酒而已!」宋初昭說,「不是,我沒生他的氣。我想打的不是他。母親,你同父親說過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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