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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8 17:26:36 作者: 退戈
宋三嬸說:「這賀府的人還能數得那麼清楚?」
宋三老爺抬手指向門口,大聲道:「傅長鈞就在外面候著呢,要把東西帶走,你說我敢少他一兩件嗎?」這少的禮物,怕是要用他的老胳膊老腿來賠!
宋三嬸撇嘴,心中對老夫人的不滿越發厚重,嘴上抱怨道:「怎麼這些麻煩事,儘是你我來做?」
宋三老爺罵:「你夠了吧?現在是說這些的時候嗎?」
宋三嬸見他真的忙亂,便出主意說:「那就魚目混珠吧。傅長鈞一大男人,總不至於對女人的首飾有研究。你就是把東西捧到他面前,他也未必分辨得出來。而且就算他知道東西錯了,我們也沒少了他們的,到時問起來,他難道還非與我們計較那一兩件首飾的差價不成?不至於。」
宋三老爺一聽,覺得著實不錯,問道:「魚目呢?」
「你可別看我!我都已經還回去了,憑什麼還要倒貼!」宋三嬸又開始激動,一副誓死不從的架勢抗拒道,「找你娘去!你娘要是沒醒,就找你侄女兒去!逼著她給,她總不能賴了吧?我就不信她丟得起這個人!」
宋三老爺的腳步急促徘徊了一陣,最後沒有辦法,決定還是去找他母親。
宋老夫人其實已經醒了,正在同宋詩聞哭訴。她萬萬沒想到,自己兒子竟然會為了一個宋初昭打她。
她幾個兒子裡,最疼的就是老三啊。也是老三陪了她最長時間。今日鬧成這樣,是她萬般不想看見的。
她察覺到自己或許做錯了事,也確實對宋詩聞過於寬縱,但是被撞了一下之後,憤怒排在了情緒的第一位,別的事情都不重要了。
她低聲哭著,宋詩聞抱著她好言安慰。這一被安慰,宋老夫人越發覺得自己委屈。
她是家中輩分最大的長輩啊,三老爺在下人面前那樣責罵她,分明是大不孝。後來明知她暈了,也不過來看一眼。好歹是從她肚子裡掉下來的肉,怎麼就那麼薄情?
最後果然只有宋詩聞陪在她身邊。她不疼二娘,又該疼誰?
恰巧這時聽到婢女說宋三老爺來見,宋老夫人冷了臉,擦乾淨眼淚,只說不見。
宋詩聞扶她躺下,親自走出去同宋三老爺說話。
「祖母還未醒呢。」宋詩聞低著頭,嘆道,「三叔,您這次有些不小心了。」
宋三老爺朝里張望了一眼,說:「我找你也可以。」
宋詩聞驚訝:「三叔找我做什麼?」
宋三老爺:「你與母親,是否錯拿了賀府送來的禮物?那是賀將軍專程送給三娘的,想必你二人誤會了。現下需要拿出來。」
正在偷聽的宋老夫人氣得翻了個身,躺到床鋪里側,再不做理會。
宋詩聞眉頭皺起,說:「這祖母都還未醒,妹妹就惦記起這種事情……」
宋三老爺打斷她道:「是你妹妹要搬出去住,賀府親自派人來拿禮物。我不管你是不是忘了將東西放在哪裡,又或者是忘了都拿了些什麼東西,反正件數不能少。你先給三叔補上,叫三叔拿去還給人家。」
宋詩聞很不情願,這種不情願更多的來自於對宋初昭的不滿。不滿里有嫉妒,有怨憤。而現在,完全被一種名叫「不甘心」的滋味所填滿。
她從小就在老夫人的偏愛中長大,雖然曉得自己有個妹妹,卻一直拿她當做外人。這是老夫人耳濡目染教給她的,改不掉。
老夫人告訴她,她比宋初昭要高貴、要受寵、要討人喜歡。
對方在邊關吹風淋雨,她在京城讀書識字。對方是一個鄉野村婦、不知禮數,她是將軍嫡女、名門子弟。二人不能相比。
一切都該如此啊!
可是當宋初昭回來之後,她才發覺完全不對。
家世!明明是同一個父親,宋初昭的家世背景卻是她如何也比不上的。
她自幼在京城長大,結識多少官宦子女,見慣了世俗里的趨炎附勢,最曉得「家世」兩字所代表的重量。
這重量壓得她直不起腰來。
原先一直瞧不起的人,突然比自己高上了一等,叫宋詩聞如何能接受?
宋詩聞想到這裡,呼吸都重了起來。
宋三老爺見她沉默,當她是在找藉口,語氣自不覺變得嚴厲,催促道:「快呀!」
宋詩聞一顫,而後點頭說:「那三叔隨我來吧。」
她回到自己的屋中,在桌子上隨手攬了幾樣首飾,裝進一個匣子裡。
她確實沒想著要還。
她不信賀府的人會錙銖必報,在門口同她清算首飾的價值。賀府丟不起那人。
宋初昭今日做得這般絕,利用賀府與三叔來逼她,毀她臉面,她就非要爭這口氣。
宋詩聞調整好情緒,抱著箱子走出來,疲憊說:「我記不大清楚了,大概就是這些吧。或許有多的,就當是我賠給妹妹的了。」
宋三老爺伸手接過,看她神色萎靡,忍不住又安慰了一句:「好,你聽話。咱們宋府自己有錢,你想要什麼,叫你祖母給你買,不必為了這些東西傷心。」
「是。」宋詩聞眼角低垂,滿是委屈,「我不是在為這些首飾生氣。這些身外之物,哪裡比得上人呀。」
宋三老爺聽著覺得不是味道。可是現下自己也忙,沒工夫和她吵。先拿了東西,跑去找管事塞進禮盒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