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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8 17:20:34 作者: 葉百果
本是一直都想要做得比謝臨香更好,到頭來還是落得如此下場。
自記事起,父親便時常拿她與出身侯府的這位表姐作比較。
謝臨香的母親不過是柳家庶出的眾多女兒中最不起眼的那個罷了,靠著謝致這麼一介武夫歪打正著的竟然成了侯夫人。
自小被比較,雖然柳月靈再怎樣看不上這個成日裡在軍營摸爬滾打的姐姐,卻還是暗自里把自己可以拿出來相較的方面做到最好。
而這份高傲,一直保持到了表姐那位尊貴的未婚夫向她表示了愛意之後。
柳月靈在那一刻,覺得自己終於完完全全把她踩在腳下了。
如今她有的,自己也可以奪過來了。既然連這份愛意都可以取代,那麼其他的東西,是不是都可以搶過來了?
步步為營,終於才走到了今天。
卻沒有想到,她自以為的珍寶,謝臨香早就慧眼洞察,棄之敝履了。
那一日的明德堂前,襄王毫不猶豫放棄了還懷著孩子的自己。而表姐看中的那位九皇子卻在短兵相接的時候與她深情相擁。
柳月靈在這一刻仿佛像一個笑話,好像是同虛無博弈一場,卻輸得潰不成軍。
「謀逆之罪,罪不容誅,我誰也救不了,誰也不會去救。」謝臨香轉眼站起來,轉身前睨了她一眼,聲音冰冷至極,「至於你,我同樣沒有落井下石的興致,好自為之吧。」
謝臨香說完便不再回頭,轉身入了門。
前世的流放途中,之所以能有窮途末路人盡可欺的那一步,不正是因為這位妹妹「心生憐憫」,特地留了她一條性命嗎?
謝臨香跨過門檻,只覺心中的一團如同天邊的流雲那樣,輕輕然散開了去。
第67章 封賞
天牢深處。
伴隨著吱呀一聲,沉重的木門透過了一絲天光,直刺人眼,而後又很快閉合。
油燈搖曳著微弱的光芒,來人一襲長袍,腰封板正身形挺拔,跟著獄卒略一彎腰走進了甬道最深處的陰暗牢房。
今日來的可算得上是朝廷新貴,當今的京城中最赫赫有名的人物,就連刑部的尚書大人都交代過要好好接待。
行至盡頭,獄卒停下腳步,這才彎腰伸手示意。
姜之恆停下腳步,轉眼看過去。
「嚇——」昏暗的牢房中,一身囚服的人靠在草床上,輕蔑嗤笑。
姜之恆微微皺了皺眉頭:「怎麼弄成這樣了?」
姜思南的手腕腳腕上皆上著沉重鐐銬,精鋼的鐵索使他不得行動,只能屈於一個角落。可即便此刻他靠在草床上,頭髮也未見的有多凌亂,姜之恆還是一眼便看出他不僅是行動不便,身上還帶了傷。
雖下了獄奪了爵位,但眼下還未定罪,竟有人敢對他動刑嗎?
「殿下勿怪。」那獄卒拱手答,「罪人身懷武功,實在是怕生出事端。」
見姜之恆還未說話,獄卒心中暗暗打鼓,猜出了什麼,又硬著頭皮道:「這傷……」
姜之恆緩緩轉眼。
「殿下恕罪!這傷是……先前陛下曾下令杖三十,並非小人等所為!」
「嗯。」姜之恆聽懂了,「你先下去吧,我同他還有話說。」
獄卒得令,一點頭飛速地撤了下去。
姜之恆上前一步,然而姜思南卻別過目光,似乎並沒有要和他說話的打算。
彼此都心知肚明。那日在明德堂前,姜思南行動如常好得很,怎麼這時候才能顯出傷來?
姜之恆無聲搖頭。
底下這幫人慣會見風使舵,是襄王的時候放了水的板子,在被貶了庶人之後自然是一下也不差地找補了回來。
當日那個在明德堂前跟他談條件的襄王,今日早已雲泥之別,以這等身份相對,怕是連一句話都不想回答他的。
不過姜之恆今日本來也就不是來和他敘舊的。
「來的匆忙思慮不周,未給你帶傷藥過來,抱歉。」
姜思南冷冷地哼一聲,閉上眼不再看他。
姜之恆也並未計較,只又道:「淑妃娘娘已經在宮裡自縊了,是父皇的意思。」
「你!」姜思南忽然坐起,耳後青筋暴起,聲音嘶啞至極,卻怒目而視,「是你?!」
「是國師招認了。」
姜思南的表情有一刻茫然,忽然脫力,跌回草蓆。
「人倒是機敏,消息還沒下來就跑了,在城外被留守的平鼎軍抓住了。欺君罔上,穢亂宮闈,教唆皇子,叛國通敵;國師到底是養尊處優了多年,身子骨經不起折騰,刑部八十一道刑罰還沒熬過十之一二,便招了個乾淨。」
姜之恆一言一語字字誅心,姜思南渾身冰涼。
「先前那位王美人也招了。事不成便以死謝罪,氏州人的行事風格太過偏激,只可惜王美人還心有牽掛,不過威逼利誘一下便同我交了底。」
姜思南嘴唇乾澀,一句話也說不出。他自然知道自己此次敗了之後會被清查,但是沒想到這麼快便查到了國師,更沒有想到連氏州的事情都這麼快敗露。
這樣一來,便幾乎是斷絕了他所有的退路。
姜之恆目光冰涼,步步緊逼:「你可知你的一時貪念,害得多少邊關百姓流離失所?你同國師勾結氏州,意圖謀害平鼎軍,這同將北境七城拱手相讓給外敵又有何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