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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8 17:20:34 作者: 葉百果
    織雲立即一聲驚呼,半天才反應過來:「柳,柳……」

    柳月靈忽然放聲哭開了去,一副說什麼都不願意走的模樣。

    織雲暗暗心驚,還沒待她決定好是上前趕人還是通報一聲,謝臨香已經聽到了動靜,此刻人已經到了門前了。

    「姐姐!姐姐!」剛露了個頭,柳月靈便連滾帶爬上前來。

    謝臨香眉頭一皺,這一剎那間還沒反應過來,剛剛被織雲申斥的兩個侍衛已經麻利地上前架住了她。

    謝臨香這才看清楚了來者是誰,卻是比織雲還要疑惑了:「柳月靈?」

    她怎麼弄成這幅樣子了?

    「姐姐,姐姐我求求你,求你高抬貴手!」被架在一旁,柳月靈自顧自地向她磕了頭。

    謝臨香的臉色更暗了。

    如果沒猜錯的話,襄王一倒,勢必要清繳身後勢力的,而與姜思南明里暗裡都糾集一處的戶部尚書柳聞治,便是首當其衝被下獄的那一個。

    柳聞治若是被收押,接下來估計便是抄家。家眷家丁自然是該流放的流放該充軍的充軍,怎麼想謝臨香也應該是永遠都見不到這個女人了。

    「你為何在此處?」

    「姐姐,尚書府被抄了,不過他們沒抓我。」柳月靈頭髮凌亂,哭得涕泣,與先前梨花帶雨的模樣半點也不相干。

    她輕輕撫著自己的小腹,像是萬分珍愛,有些神經質道:「是他……」

    謝臨香霎時明白了。

    雖然柳聞治下獄抄家,襄王下獄待發落。但是柳月靈肚子裡確確實實懷的是皇家的骨肉,而偏偏好巧不巧,她還沒有嫁進襄王府。

    上不算襄王府女眷,下又懷著皇家血脈,抄王府抄不到她頭上來,抄柳府又不敢動她,這一來二去,竟然叫她成了漏網之魚。

    只不過……謝臨香上下打量了她一眼,很顯然,這條漏網之魚並沒有好到哪裡去。

    「姐姐,我求求你……」柳月靈眼淚不停地落。

    看來實在是走投無路山窮水盡了,竟然都能來找她幫忙了。

    可謝臨香只覺得可笑。

    「你有什麼好求我的?」

    她同她又有過什麼情誼交情?竟然值得她末路相托?

    可是柳月靈也實在是無處可去。雖大齊以仁治國,即使是抄家流放也不會為難孕中女子,但她一個自小養在深閨中的小姐,失了家,便不過一片浮萍。

    「姐姐,看在書亦姨娘的份上,求求你救救柳家吧,父親,父親他……」

    謝臨香忽然冷笑一聲。

    「怎麼,現在知道母親是你的姨娘了?當初怎得不見你叫的這般親?」

    謝臨香的母親柳書亦原本是戶部尚書家庶出的女兒,雖然是養在柳家大夫人膝下,得以學習官家小姐的禮儀規矩,但卻實在是個不受寵的庶女罷了。就連當初能嫁給靖謝致,也不過是因為柳家嫌棄謝致只是個舞刀弄槍的莽夫,不願以嫡女出嫁。

    誰知道後來平定天下,謝致成了獨掌軍權的靖勇侯呢?

    可即便如此,在往來宴會上,柳家也是自詡清流,連表面功夫都不願做。謝臨香名義上連舅舅也不叫柳聞治一聲,這樣的淡薄關係,如今竟然能拿出來說嘴?

    柳月靈陽奉陰違,表面上與她姐妹相稱,背地裡做了多少噁心的事情雙方都心知肚明,此時謝臨香更是不願與她虛與委蛇。

    可是柳月靈卻不敢放過這最後一根稻草。

    她已經連尊嚴臉面都不要了,早就不在乎謝臨香是怎麼看她。

    只見她上前兩步抱住謝臨香的腿,哭得涕泗橫流:

    「姐姐,是妹妹不該因著一時的愛慕便要爭姐姐的夫君,妹妹是一時被沖昏了頭腦啊!」

    「可是說到底,這和柳家沒有關係啊!若是柳家沒了,書亦姨娘的身後名怕是也不好聽啊!陛下仁慈,姐姐,姐姐進宮求求陛下吧!」

    真是越說越歪了!

    當著侯府的正門口,就算城西居民不多,此時也圍了不少人過來。

    謝臨香聽她這一句還要往母親身後名上扯,都快要氣笑了。

    「你說,你是一時糊塗?」

    謝臨香半蹲下來,諷刺道:「怎么妹妹的一時糊塗,糊塗到懷了孩子之後,又接著糊塗了好幾個月?」

    她聲音極低,柳月靈只當她是還氣著,眼珠輕顫,又要再說什麼。

    「閉嘴。」

    謝臨香幾乎是冷笑著截了她的話。

    「我娘是姓柳,出身戶部尚書府也不假,但早已嫁與父親多年,如今人都已故去好些年了。」

    謝臨香眼神淡漠,又將目光落在她身上,直看得柳月靈冷汗直冒。

    「國法如此,尚且不會波及亡者,更何況你柳家犯上作亂,是自作孽才被下獄抄家,與我母親何干?!」

    「母親去世的時候,柳家甚至沒有來過一個人弔唁,你竟還要我念著這點骨肉情分?」

    「我……」柳月靈目光閃躲,面色灰敗。

    「與柳家謀逆罪名比起來,妹妹為愛所困又算得上什麼?」

    謝臨香轉而笑道。

    「怎麼,現在知道自己所託非人了?然而卻是你自己選的,咎由自取罷了!」

    柳月靈還保持著跪坐的姿勢,身形卻像石像一般凝滯了,只有一雙眼睛還在不斷地流下顆顆淚珠。

    她是咎由自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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