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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8 17:20:34 作者: 葉百果
    而後他轉眼看向後開口的那個差役,目光陰沉,話語更冷:「我看誰敢動她!」

    姜之恆沉浸在這場夢中,只覺得離王的身法和劍法都無比熟悉,目光落定,在他看向木板車的那一刻終於看清了這個人的臉容。

    便只覺得手腳冰涼,腦中轟然炸開。

    那是他自己的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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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36章 兩位公主

    姜之恆驟然從夢中驚醒,大口呼吸著冰涼的空氣,直至身體裡里外外都覺出刺骨冷意才漸漸回神。

    黑夜放空了雙眼,汗濕重衣。

    眼前最後的畫面,是離王帶著傷萬分小心地走到木板車前。死了幾個人,剩下的差役不再反擊,邊退邊道:「不過就是個死人,給他就是了!回去報那女人半路死了,兄弟們撤!」

    幾個差役迅速跑了。

    野曠天低,秋風吹敗枯葉,滿眼灰黃。離王眼中的堅冰融了下去,只剩無邊心痛。

    姜之恆站在一邊,看著「自己」小心翼翼地抱起木板車上已了無生息的人,帶血的手掌試圖擦乾淨那張臉上面的血污和灰塵。

    可兩人都是一身髒,誰都不比誰乾淨。

    越擦臉上越髒,離王抱著那具無法再給出任何回應的身軀,哽咽了兩聲,沒有說出任何話。

    他終於在寂寥無人之地放聲大哭,又將謝臨香的身體緊緊擁住。

    姜之恆站在那裡,渾身木然,一根手指也動不了。

    太過於荒誕不經,卻也太過於真實。

    姜之恆揉揉額頭閉了眼,掀開被褥,向著黑夜伸出手去,想要抓住這個轉瞬即逝的夢。

    夢中的一切場景都像是真實發生過的一樣。京郊的曠野,粗鄙的差役,流放的木板車,以及……

    姜之恆摸了摸身上的寢衣。

    那個被褫奪了封號,身穿粗布麻衣一身滄桑的離王殿下,好似曾與自己的身體和靈魂融為一體,互感互通。

    見到所愛之人受苦,拼盡全力卻依舊無能為力。

    這樣的感受似乎曾在心底某一處肆無忌憚地生長過,留下了根種,以至於不過一夢,便清晰無比地回憶起了那堪比萬箭穿心的痛。

    姜之恆緊緊閉了眼,蜷縮起身體,全身都在隱忍地發力。

    離王。

    呵,他的封號是「離」嗎?

    早知道自己命格不同,即便是皇后嫡子,也從未肖想過那萬金之位。父皇不重視,自己雖然嚴於律己,事事都盡己所能做到最好,卻依舊躲不開悠悠眾人之口。

    滿朝臣工,無一分過他半點目光,他始終是眾人眼前的透明人。

    在遇見謝臨香之前,他也從沒有動過要打破這一切的心思。母后為人真誠不喜爭執,自小便教他本分守己,做好分內之事。

    少時入軍學習兵法,又在詩書六藝上事事盡心,將那條無人關心的路走到了今日,克己復禮。

    然而這就是結果嗎?

    是誰登基為帝?褫奪了他的封號,將他貶為一屆庶人?

    姜之恆掩面苦笑。

    他極少去爭什麼東西,每逢年節賞賜,喜歡的東西從來都不會被賞給自己。明明是皇帝唯一的嫡子,本該是身份最尊貴的皇子,卻不知為何變成這樣。

    漸漸地,也就學會了將自己的喜好隱藏起來。

    如果一開始就不說,那麼得不到的時候是不是也就不會難過了?

    可是面對阿盈的時候,這條遵守了十幾年的習慣卻再也沒有辦法繼續。

    看見她笑,看見她哭,一顰一笑皆能留在心裡。這樣的喜愛,無論如何都沒有辦法藏在心底。

    真的喜歡,藏不住的。

    只是這唯一一點藏不住的念想,卻早已被標給了別人。

    滿目灰黃,曠野孤魂,他心愛的那個姑娘並沒有被別人重視,反而是一身重傷地背著罵名死在郊外。

    若是他放手,這便是結局了吧。

    姜之恆輕輕舒了一口氣,手指用力,抓住了一角衣料,將關節捏得咯咯作響。

    所幸,現在他並不打算放手!

    既然原本所擁有的就不多,不怕破釜沉舟後顧之憂,那就索性放開手腳向前看吧。

    與其在窮途末路上作伴,不如一開始就好好地保護所愛,一起闖出一條路!

    夜色如水,窗外冷風呼嘯,拍打著窗台,姜之恆心裡愈發明亮清晰。

    *

    第二日是個難得的晴天。

    冬日的陽光總是格外金貴,曬在身上暖洋洋的,天暖和了,街上的人也便多起來。

    魏皇子同使團一起與齊國皇帝大臣商量互市之事,明月公主得了空,又有皇帝的旨意在,便由謝臨香和林江雪作陪,光明正大地「奉旨出遊」。

    三人在此之前便已經很熟悉了,也就沒了還要磨合的障礙,一路說說笑笑。

    時至中午,又一同進了映梅樓用飯。

    因為知道昨日賜婚的事情並不讓謝臨香高興,所以幾人都很默契地都沒有往那一茬上面提,只說些開心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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