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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8 17:20:34 作者: 葉百果
「嗚嗚,姐姐,靈兒真的是無心的,姐姐沒有被燙傷就好,對不起姐姐,對不起……」
柳月靈越道歉越委屈,最後竟乾脆哭出了聲音來,看起來是真的慌了。
「姐姐……」
「閉嘴!」謝臨香聽得心煩,終於沉聲警告,將柳月靈還沒出口的一聲嬌滴滴的嚶給堵了回去,「心裡清楚就好。」
柳月靈手足無措地收回手。
她確實心思不簡單,但是還沒膽子當面撕破臉潑謝臨香一身茶水。
怪就怪今日天寒地凍,宮中路面濕滑,可終究是她有錯在先。就連剛剛護著她的姜思南,也不過皺了皺眉頭沒有說話。
柳月靈懊惱不已。
織雲這時上前:「柳小姐,這畫是寒山大師的手筆,我們小姐今日特呈獻皇后娘娘的,墨寶貴重,小姐難免焦急了些。」
謝臨香展開畫軸,好在有畫筒保護,畫面上的色彩並未被暈染開,指尖輕觸墨染的宣紙,謝臨香心下稍安。
然而再看背面,光潔平整的紙張卻難免濡濕了茶漬。
柳月靈抽泣兩聲,無助地看向襄王。
姜思南微嘆了一口氣,斟酌片刻後開口:「大師墨寶微瑕實在有些可惜,怕是配不上皇后娘娘,不如我現在命人回府,另取珍寶古玩來,阿盈妹妹拿去獻與娘娘,如何?」
謝臨香拂過畫卷的手一頓,抬眼看向襄王。
還未開口,這話便叫別人接了去。
「既然是寒山大師墨寶,美玉微瑕又如何?母后賞物不俗,想必一定會喜歡的。」
聲音清澈乾淨,隨著主人不緊不慢的步子逐漸近前。
來人一身墨色滾金邊長袍,腰墜一塊羊脂玉佩,身形挺拔如松,鬢若刀裁眉如墨畫。只遠遠走來,卻叫人看出一派從容,淡漠而有禮。行至近前才微微頷首:「皇兄。」
「老九?」姜思南不免有些意外,「怎也此時才入宮?」
姜之恆乃皇后親子,今日千秋節,這時才入宮確實是遲了。
「替母后準備賀禮難免晚些,不過趕早不如趕巧。」
九皇子上前兩步,彎腰拾起被茶水濡濕了大半的畫筒,沖謝臨香露出了一個清淺的笑容:「若是早入宮,怎解姑娘燃眉之急?」
這話出口淡然,笑容卻極有安定人心的效果,謝臨香愣了片刻,餘光見柳月靈微微矮了身,這才想起來起身行禮。
於是仔細拍了裙角塵土:「九殿下金安。」
上一世九皇子深居簡出,再加上與他相關的流言不斷,她便與其從未有過交集。
「寒山大師的畫作名揚天下,些許茶漬還玷污不了這其中風骨,無須介懷。」
九皇子接過謝臨香手中畫卷徐徐展開,斜斜瞥了一眼一旁的柳月靈,一番話說得意有所指。
柳月靈眼睫還濕潤著,卻一個字都不敢再辯。
早就聽過傳聞,九皇子性情冰冷喜怒無常,命相還不同常人,若是一不小心犯了他的忌諱……柳月靈不由往後縮了縮。
姜思南向前半步:「此番也是靈兒無心之失,九弟願意幫忙,皇兄便先在此謝過了。」
姜之恆平日裡喜好不明,但有一點幾乎滿城婦孺皆知:九皇子喜愛古籍字畫,且傾心於修繕之事。所以,他願意相助當然再好不過。
「皇兄言重,臣弟不過舉手之勞。」
姜之恆小心合上畫卷,眉眼柔和下來:「不知姑娘是哪位大人家的千金,本宮也好向母后稟明。」
謝臨香微微低頭:「多謝九殿下,臣女靖勇侯府謝臨香。」
「哦啊。」姜之恆意味深長地應了一聲,轉眼看向旁邊的姜思南,嘴角的笑意淡得幾乎看不見,「原來,是謝老侯爺家的。」
站在襄王身邊的柳月靈下意識地後退一步。
姜之恆臉上隨即又浮起笑容:「謝小姐若是不嫌棄,不如就同我入宮吧,我還留了幾件字畫在宮裡,找一個相似的畫筒略修補一二,當是不成問題。」
謝臨香抬眼看了一旁的柳月靈和姜思南,事已至此,再同這兩人多呆一刻都讓她噁心。
眼下還是先將寒山大師的畫作修整好才是上策,於是面向姜之恆又是一禮:「那臣女便謝過九殿下,殿下大恩,小女沒齒難忘。」
「阿盈。」姜思南表情冷下來。
雖是九皇子幫忙,但自己的未婚妻同別人一起走,無論如何是不能舒心。
然而謝臨香卻淺淺地笑了:「襄王殿下,靈兒妹妹還需要您照看一下,阿盈跟著九殿下就好,不勞您陪了。」
這話說得滴水不漏又明晰事理,既避免了再與這兩人斡旋,又恰到好處地提醒了姜思南:今日原本相安無事,是他們招惹在先。
謝臨香淡淡瞥了柳月靈一眼。
這筆帳,就先記下了。
姜思南無奈,只道:「也罷,那便有勞九弟照顧阿盈妹妹了。」
姜之恆略一抬眉,聲音便恢復清冷:「皇兄放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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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面宮牆擋不住寒風蕭索,謝臨香同九皇子走過幾扇小門,行至一段長廊前,姜之恆突然停下了腳步。
他轉身看著謝臨香,問道:「謝小姐剛剛是不是受欺負了?」
「嗯?」面對著未曾有過交集的人突如其來的關心,謝臨香心有疑惑,卻還是不著痕跡地遮掩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