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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8 17:20:34 作者: 葉百果
    如此珍品作為贈禮,謝臨香卻並不肉疼。

    因為在她的記憶中,皇后是一位溫和又實在的長輩,確實是個可敬可親的人,上一世皇后待她,比襄王的生母淑妃娘娘還要好。

    所以她的生辰禮,謝臨香有心好好準備。

    冬日風涼,車馬只能行至宮門外,後續需步行入宮。

    畫卷精貴,謝臨香不想假手他人,便親自抱在懷中。由宮門入內一路皆有內侍指引,朱牆宮深,碧瓦飛甍檐牙高啄,好一派氣勢恢宏。

    「阿盈妹妹!」

    後方突然傳來一聲呼喚,謝臨香腳下一頓。

    「阿盈妹妹,真的是你!」低沉的男音由遠及近,「前幾日妹妹病著不得相見,今日倒是巧,路上叫我撞見了。」

    聲音都拱到耳根前了,再假裝沒聽見實在有些不妥。謝臨香活動了一下僵住的脖頸,抱著畫卷輕旋迴身,微微一福:「見過襄王殿下。」

    是了,眼前這個身著金邊織錦袍,一口一個阿盈妹妹的男人,便是如今風頭正盛的五皇子,她的名義上的未婚夫君,襄王殿下姜思南。

    「何須多禮。」姜思南上前兩步,堪稱體貼地托住謝臨香的手肘,溫柔地將人扶起來。

    謝臨香默默地收回了手肘,這才抬起頭,眼帘一掀便又收穫了今日份的第二個「驚喜」。

    「姐姐,好久不見。」

    緊跟在姜思南身後不過幾步距離的,便是戶部尚書嫡女,謝臨香母家的表妹柳月靈。

    柳月靈眼瞳忽閃,笑出兩顆虎牙,話出口便是一籮筐:「剛在外門遇到殿下,這又見到姐姐,靈兒今日真是好運。姐姐久不回京,靈兒可想死姐姐了。要不是父親不讓出門,靈兒都想去江南尋姐姐了。」

    謝臨香眼皮一跳,草率了。出門忘記翻黃曆,今日或許不宜出門。

    上一世就是被這位表妹單純的表象所騙,對她多有照顧,誰知最後叫她登堂入室,不僅奪了她的位置,還反手同姜思南一起至她於死地。

    今日開門不利,剛進宮就遇上這兩個最不想見的人。

    也罷,既然是別人找上門的,便也不由她了。原本就沒有的姐妹情深,既要做戲,她便陪著。

    謝臨香帶著笑容回以一禮:「我也甚是想念靈兒,離京四年,便是連書信也未曾收到一封,可叫我擔心壞了。」

    說著還拉過她的手上下打量一番:「回京半月也沒見著面,如今可算得知妹妹一切安好,還出落得愈發水靈了。」

    她們表姐妹二人歲數上相差不多,謝臨香卻是一口的長輩語氣,生生將二人之間的層次拉開。

    柳月靈表情一滯。她向來注重人前表面情誼,怎料剛剛做出姐妹情深的樣子,這就被當面戳破,頓時不知如何回應。

    倒是謝臨香依舊滿臉得體的笑容,甚至還伸手拍了拍柳月靈的肩,好一副親密無間。

    她不在的這四年,這兩個人之間說話做事,可都要自在多了吧。千秋節都是一同入宮的,這樣的情誼,怎麼前世自己就沒能發現呢。

    柳月靈終於回過神:「姐姐回京,靈兒未曾拜訪確實疏忽,靈兒先給姐姐陪個不是。」

    倒是圓滑世故可進可退。這一番能屈能伸的樣子真叫謝臨香心中佩服,若不是重活一世,她還一直以為這個妹妹心思單純不染纖塵呢。

    「靈兒帶了些剛沏好的翡翠龍芽茶,路上暖身子用的,權當賠罪,姐姐飲下一杯,就當原諒靈兒這次了,好不好嘛。」

    這番話說得嬌怯又委屈,好像謝臨香不喝這杯茶,就是她的不是了。

    楚楚可憐的樣子看得姜思南都忍不住勸道:「靈兒還是小孩心性,阿盈妹妹不如就嘗嘗她的茶吧。」

    謝臨香表情不變:「既然殿下如此說了,阿盈怎有不從的道理。」

    柳月靈頓時眼瞳一亮,從身邊婢女端著的茶托上倒下滿滿一杯茶湯,噙著笑走上前。

    卻不料變故突生,冬日路滑,柳月靈一雙繡鞋不穩,還沒走兩步便腳下一歪,一整碗滾燙的茶湯衝著謝臨香潑了過去!

    「靈兒!」

    「小姐!」

    姜思南和織雲同時驚呼,前者急忙伸手托住將摔倒的柳月靈,後者幾步上前,焦急查看自家小姐是否燙傷。

    謝臨香自幼習武眼尖手快,從柳月靈端著茶走過來時就有所防備,茶水濺出時躲得快,所幸並未燙到。

    「沒事,不用擔心,並無大礙。」

    可是織雲一雙眼睛都急紅了:「小姐!那幅畫!」

    畫軸較長,謝臨香抱著的時候尚不能完全護住,軸桶底部正中那一潑茶水,此刻正滴滴答答流淌下還在冒著熱氣的茶水。

    第3章 九殿下

    「啊!」柳月靈一聲驚呼,在跌倒之前被襄王穩穩接住,驚得花容失色。

    好不容易站穩起身,這才趕忙上前:「姐姐!姐姐可有燙傷!?此番是靈兒的不是!」

    姜思南也道:「阿盈妹妹可傷到了?」

    謝臨香全部心思都在寒山大師的畫作上,哪有空管他們怎麼個關心,當即蹲下解開畫筒查看畫軸。

    「姐姐。」柳月靈忽閃的大眼睛瞬間劃落兩顆豆大的眼淚,絞著帕子躊躇不敢上前,「是靈兒不好,靈兒不小心的,姐姐是不是生氣了。」

    熱茶溫潤,畫筒已濕了大半,謝臨香緊鎖著眉頭,麻利地抽出畫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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