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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8 17:10:37 作者: 雲遮霧掩
高福忠:「……」
他也知道當年的事情不體面,試圖一筆帶過,只拉關係套近乎,說她和皇上是一家人。可宣寧一次次追問,還挑出了幾個前後矛盾的地方。他憋出了一頭的汗,仔細斟酌著用詞,還是把事情說了個清楚。
得知真相的宣寧:「……」
晦氣!
雖然說得含糊其辭,很多東西都省略了。不過原夫人酒宴上身死、永寧伯被罰、現夫人時隔半個月上位這幾件事是瞞不住的。那個永寧伯聽起來就不是什麼好東西,多好的一個字,怎麼就得跟他扯上關係?
宣寧的名字自然是現代的父母起的,蘊含著美好的祝福。不過這話沒法說。她想起剛來的時候,突然被人從馬車上推了下來,掉進了野狗群里,差點被狗咬死。危險近在眼前,她沒顧得上回頭看一眼推她那人的模樣,只是依稀記得那個難聽的男聲喊她「妹妹」。
上樑不正下樑歪,看來這一家子都爛透了。
宣寧一口喝乾了杯子裡的茶水,冷著臉不說話。
高福忠是個太監,他很清楚,皇上雖然還是皇上,但朝中權臣橫行,一個個肆無忌憚,吃穿用度比宮裡還精細。皇上說的話是他們想聽的,他們才會裝模作樣地行個禮去辦,若是不願意,那就「直言進諫」,把皇上氣得心口疼,連飯都吃不下。
可若是宣寧能承認自己宗室的身份,那……
高福忠很清楚,皇上好他不一定好,可若是皇上都失了勢,說話沒人聽,那他們這些奴才更沒有好日子過。誰不開心了都能來踩一腳,草蓆一卷,誰知道會被扔到哪個亂墳崗上。
這麼想著,他臉上的笑容又真誠了幾分,腰也彎了不少,笑道:「二小姐這些年過得可好。皇上仁義,當年沒少關心您,好不容易才從一隻手就能抱過來的小娃娃拉扯到那麼大。老奴還被派去了幾次,去看看您吃得好不好,睡得香不香。」
宣寧明顯不記得之前的事了,而且對永寧伯產生了厭惡。高福忠也無意幫他說什麼好話,只想讓宣寧對皇上產生一些親近之感。
或者起碼,在大義上壓她一頭,若是她要和朝廷開戰,多多少少能給她帶來一些麻煩。
高福忠試探道:「這天下,一直都是皇家的,自家人,可沒有爭的必要。」
宣寧也明白他的意思,錦州權臣當道,狗皇帝被壓得抬不起頭來,要是能拿到青州的支持,定然能揚眉吐氣。她摩挲著茶杯,垂眸思考,過了一會,突然提起了另一件事。
「曾有人偷偷抓難民練兵,然後送去了錦州。」
高福忠眼前一亮,欣喜於宣寧樂於分享消息,態度似乎是有了幾分鬆動。等他想明白話里的意思,臉唰的一下白了。
皇爺手裡的兵只有那麼多,這幾年南征北戰,打硬仗的都是他們,人數縮減了不少,想徵兵卻有一群人哭窮,皇上只能從自己的內庫里拿錢貼補,宮妃們的首飾都收走了不少,自然沒有餘力再在別處練兵。
其他人雖然囂張跋扈,但也沒那麼能力。能這麼幹的只有一個人——錦州知州,胡潛。
宣寧不說,他也沒往那個方向想,可她提到了這件事情,胡潛近年來不少異動一下子就有了解釋,高福忠雖然沒有證據,但也下意識相信了個七八成。
他一下子就慌了。
「二小姐,這,這……狼子野心,不可不防,這天下終究是皇家的,您和皇上都是一家人,這是祖宗留給您們的家產,怎麼能讓狗膽包天的家奴搶走!」
宣寧一本正經地點了點頭:「正是,這胡潛為人兇狠陰毒,如何防備都不為過。家事可以過幾天再解決,這個胡潛必須死。這樣,我調撥一部分軍隊跟你回錦州,幫助皇上鏟奸除惡!」
「不行!」高福忠雖然是個太監,可他也不傻,青州軍戰鬥力強悍,武器威力極大,他也是知道的。儘管報紙里沒寫,但打了這麼多場仗,潰兵那麼多,再多的青州軍也不可能完全俘虜。有些人稍一打聽,就知道得七七八八了。
皇上手裡兵不多,強敵環伺,處境已經很危險了,要是再帶一些青州兵回去,那不是引狼入室嗎。胡潛確實會死,那錦州確實也和他們沒什麼關係了。
宣寧一臉無辜:「那怎麼辦?胡潛早有準備,這消息一傳出去,恐怕……」
高福忠也知道情況危急,厚著臉皮道:「這……青州錦州離得遠,來回一趟不容易,人就不用過去了,不知道這武器能不能……能不能……」
宣寧沒有理他,高福忠也知道自己這話是白日做夢,不過他也意不在此,而在於青州種類齊全、數量可觀的物資。
「唉,既然二小姐不願出手相助,奴才也不好說什麼。只是錦州危在旦夕,耽誤不得,皇上當初……咳,匆匆離開京城,帶的東西不多,就算是想做點什麼也束手束腳。百姓也過得不好,吃不飽穿不暖,聽說青州糧食年年豐收,不知二小姐可否支援一二?」
宣寧自然是不想給的,現在給出去的每一粒米都算資敵,她可不想給以後的自己留下這麼大的麻煩。
但她又想讓皇上胡潛狗咬狗,先打幾場,削弱了錦州的實力,到時候他們騰出手來,打得也更省力一些。
高福忠敢提出這個建議,怕也是摸准了她的想法。對他來說,錦州不錦州的,胡潛正蠢蠢欲動,先把這個危險解決,才有繼續面對宣寧的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