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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8 17:10:37 作者: 雲遮霧掩
儘管如此, 村長依然忙得焦頭爛手忙腳亂, 一遍又一遍地核對著要用到的所有東西,嘴邊上起了一圈燎泡。連最心愛的鬍子都顧不上打理, 天天頂著雞窩頭和黑眼圈在外邊跑。
在大家的有意隱瞞下,護衛隊員無知無覺, 休息時看熱鬧一樣看大家忙活,還以為是為了那個什麼比賽在做準備。前一天照舊訓練到筋疲力盡, 晚上還被文化課荼毒了一遍, 當天夢裡都在念《千字文》。
第二天天還沒亮, 集合哨突然響了。隊員們急急忙忙衝出來,迎面就被拍了一個大背包, 然後被告知要出去實戰演習。
護衛隊員:「???」
不是,這麼突然的嗎?
就算不讓提前透氣, 起碼得讓人有個心理準備吧?
護衛隊員有話想說,但江教頭不讓說。他一句廢話也沒有,拿起自己的背包,簡單跟大家講解了一下裡面都有什麼, 什麼東西放在了什麼位置, 並提醒以後這個包要自己收拾。
然後一聲令下, 隊伍分成兩部分,大部隊按照命令列隊離開農莊。小部分被選中留守,站在自己的崗位上,安安靜靜看四百多人沉默而整齊地離開。
宣寧他們確實想讓護衛隊見見血,但也不想提前暴露實力,引來別人的注意力。所以並沒有走最近的路線,而是進了山,從群山之間繞遠道,像一柄黑色的彎刀插向鳳凰嶺。
好巧不巧,侯文樂他們正在這條行進路線上。
侯文樂花了兩天時間,帶著人又繞了幾個圈子,確定自己徹底甩脫了追兵。這才和手下的弟兄們猜測著邢毅的位置,準備繞個圈子回去,看還能不能幫上忙。
他們的情況並不好。
現在已經是深秋,樹葉都落得差不多了,溫度也已經降了下來。他們其中有幾個人白天拼命躲避追蹤,累的衣服都能濕透,晚上幕天席地睡在山林里,沒有衣服可以換洗,甚至連個取暖的火堆都不敢升,好幾個人都感冒了,還有一個因此發起了燒。
然而,這其實並不是最棘手的。
他們經歷過幾場殘酷的搏殺,少有人身上完好無損,大部分都帶了些傷。傷勢有輕有重,傷得實在太重,以至於不能跟上眾人的速度逃跑的,當時情況實在緊急,為了不拖累同伴,已經自我了結了。
可輕傷遲遲得不到救治,傷口也是會惡化的。
有同伴在四周放哨,侯文樂趁著天剛剛亮起來,林間起了一層薄霧,模模糊糊還看不清楚的時候,小心翼翼地借著林間的遮擋,升起來一個小火堆。
同伴遞來一柄匕首,侯文樂接過來在火焰上烤了烤。
另一個同伴傷口潰爛,已經昏過去了。昨晚發了整晚的高燒,今天也沒有退燒的意思。侯文樂他們撕了衣服,去河邊打濕了拿回來,搭在額頭上試圖給他降溫。不過目前看起來沒什麼效果。
高燒顯然是由潰爛引起的,侯文樂他們今天起了個大早,就是為了找機會給他把腐肉割掉。
侯文樂側頭看了一眼,同伴立刻明白了他的意思,幫忙壓制住昏迷兄弟的四肢,防止吃痛掙扎擴大傷口。另一個人則幫忙捂住嘴巴,防止引來不速之客。
一切準備就緒,侯文樂深吸一口氣,看準位置,匕首離開火焰,輕巧地一划……
「唔……」
昏迷的那個人被太過劇烈的痛感疼醒了,下意識想躲,但身體被人死死按著動彈不得。
身體在疼痛的作用下繃緊,頭用力向後仰著,脖子上突出骨頭的形狀,額頭上的青筋清晰可見。任何人只要看一眼,就會知道他在承受多麼可怕的疼痛。
同伴雖然不忍,但為了他好,還是用盡全力壓著他的身體不讓動。
過了一會,疼痛減輕,他也終於脫力倒在了同伴身上。勉強掀起眼皮看了一眼,等看見侯文樂和他手裡的刀,也就明白了是怎麼一回事。沒有力氣說話,他微不可覺地點了點頭,再一次暈了過去。
同伴鬆開手,輕輕把他放在地上。紅著眼圈罵道:「等我知道了是哪個兔崽子叛變,我非一片片割了他的肉不可,讓他也嘗嘗這是什麼滋味!」
侯文樂心情也不好。他沒有說話,只是默默站起來,準備去河邊洗一洗匕首。
「啪。」
一顆小石子從樹上落下,正好砸在他身上。
沒有猶豫,同伴彎腰,隨時準備背起地上的兄弟,侯文樂則立刻把火堆熄滅,迅速把痕跡處理乾淨。
藏在樹上的同伴還在觀察,只是朝他們做了幾個手勢。過了幾息才跳下來,道:「我看見了六七個人,穿的衣服還挺奇怪,正在河那邊打水呢。」
「奇怪?怎麼個奇怪法?」
侯文樂想到了什麼,補充道:「這邊都是山,說不定哪裡就有一群土匪占山為王,靠打劫為生。那些人是不是都穿得破破爛爛的,補丁摞補丁,看著就不像正常的衣服?」
剛剛在樹上的同伴是年紀最小的一個,但特別擅長爬樹,名字里也有個「樹」字,叫趙樹。
聽了侯文樂的話,趙樹認認真真地回憶了一遍。
那些人穿的……說破破爛爛好像也不是破破爛爛,說體面那確實也不是體面的長衫。一件衣服融合了好幾種顏色,黑的綠的還有別的,看的不是很清楚。一小塊一小塊,花里胡哨的,在林間不太容易被發現。彼此之間還有些區別,似乎是用各種補丁做了一整套衣服。要不是他們看起來沒什麼經驗,去了河邊一處很顯眼的地方取水,他都差點被晃過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