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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8 17:04:44 作者: 噤非
    「不用,你好好休息,明天還要考試。」

    伊西多不由分說,進宿舍拿了幾把鑰匙出來,隨手披上開衫外套:「正好我也睡不著,出去散散心。」

    安饒可不敢。

    校規明確規定熄燈後不能外出,他被抓到事小,要是連累伊西多一起被關小黑屋,良心過意不去。

    見安饒一臉憂鬱,伊西多俯下身子湊到他面前,車鑰匙繞著食指轉了一圈:「再不走被舍管發現我可不負責哦。」

    安饒無奈。

    兩個人像做賊一樣彎著腰移動到宿舍門口。

    舍管的房間還亮著小檯燈,裡面傳來震天的呼嚕聲。

    順著牆角,兩人來到門口,輕輕按下門把手——

    「好刺激,我還是第一次做這種事。」

    月光塗亮的小路上,伊西多拍著胸口道。

    「抱歉打擾你睡覺了。」安饒愧疚道。

    伊西多點亮手中的手電,視線隨著光柱看向遠方:「沒關係,能幫上你的忙,也會讓我好受些。」

    「一碼歸一碼。」安饒笑笑。

    兩人來到樓洞底下,伊西多隨便按下一輛車的車門鎖,打開門,把鑰匙遞給安饒。

    「練吧。」他舉著手電走到一旁的高壁花壇旁,坐在花壇石壁上,手電照向安饒。

    安饒戴好手套,搬出工具箱,回憶著伊西多教給他的方法打開引擎蓋。

    明天就是考試,選修課也要記入測評成績,其他的都好說,唯獨這個,不練習單靠死記硬背是背不下來的。

    他仔細觀察著車內構造,嘗試著用扳手拆卸螺絲,一邊拆還要一邊在紙上寫寫畫畫,小心翼翼的,害怕萬一拆了裝不回去怎麼辦。

    倏然間,燈光一轉,照向了別處。

    安饒轉過頭,看見伊西多抱著手臂倚在牆上,金色的腦袋微微垂下,眼睛已經閉上。

    手電筒在地上滾了一圈進了草叢。

    孩子上了一天課肯定累了,早知道不管他說什麼都不該把他帶出來。

    安饒輕輕走過去,脫下外套蓋在伊西多身上,從地上撿起手電筒,又撿了兩塊石頭放在花壇石壁上,固定住手電筒。

    「啪!」手電筒又滾進了草叢。

    安饒心裡一驚,順勢看向伊西多。

    輕微的鼾聲從他鼻子裡傳出來。

    還好還好,沒吵醒他。

    安饒蹲下身子,伸長手臂撿起手電,打量著該放在哪裡合適。

    突兀的,一隻手伸過來拿過手電。

    ——

    大晚上的不要演恐怖片好麼!

    他倒吸一口涼氣,膽戰心驚緩緩扭過頭。

    一張淡漠似霜的臉,眼底帶著絲絲倦意。

    「老、老公?」安饒眨眨眼,湊近幾分。

    楚觀南怎麼來了?他怎麼找到這兒的?他不會要舉報自己違反校規吧。

    「一睜眼不見你人。」楚觀南慢悠悠在伊西多身旁坐下。

    不經打理的頭髮軟軟垂下,薄碎的劉海遮了半截眼睛。

    安饒露出幾顆貝齒,眼睛彎成了月牙形:「擔心考不過,再練練。正好你來了,把伊西多帶回去吧,他這麼睡容易嗆著。」

    楚觀南垂著眼,修長的手指把玩著手電筒:「你去練,我在這陪你。」

    「不用陪,你快回去睡吧。」

    楚觀南抬眼,目光凌厲:「去練。」

    「你凶我?」安饒不可思議地看著他。

    楚觀南閉上眼睛,緩緩嘆了口氣:「去練習吧,我想陪著你。」

    安饒頓時笑容爬上臉:「好吧,那你要舉好手電。」

    拆卸過程中,安饒隨意瞥了眼旁邊。

    伊西多已經完全睡過去,腦袋靠在楚觀南肩頭,鼾聲陣陣。

    楚觀南半眯著眼,頭轉向一邊。

    嫌棄的意味透過眼底散發出來。

    「啾啾啾!」鳥兒歡快的叫聲傳來。

    天邊泛起一抹魚肚白。

    安饒看了眼手錶,已經五點了。

    伊西多猛地呼吸一下,接著惺忪著睜開了眼睛。

    他抬眼看了看,就看到楚觀南英挺的側臉。

    ??

    他慢慢直起身子,迷茫地看向周圍。

    為什麼他會倚在這個傢伙身上睡?

    好噁心。

    一抬眼,隨著「嘭」的一聲,看到安饒合上了引擎蓋。

    伊西多疾步走到安饒身邊,目光時不時在楚觀南身上划過:「抱歉我睡著了,他怎麼在這兒?是你把他叫來的?」

    安饒摘下手套,笑得像剛從樹上摘下的漿果般甜甜蜜蜜:「不是哦,無論我去哪,我老公都會找到我呢。」

    伊西多抹了把嘴角,低下頭。

    三個人乘著清晨青灰的天色火速趕回宿舍。

    安饒這會兒已經困得不行,最多再睡兩個小時就要起床。

    剛走到宿舍門口,三人止住了腳步。

    困意一瞬間煙消雲散,恐懼和不安漫上心頭。

    原本溫柔慈藹的舍管太太,正背著手站在宿舍樓前,臉上像凝結了一層冰霜。

    「你們……」她眯起眼睛看著還穿著睡衣的三人。

    「對不起太太,是我想再去練習下選修課,所以拉著他們陪我,跟他們沒有關係,要罰就罰我一個吧。」安饒鞠了一躬,趕緊認錯。

    舍管太太凌厲的目光從他身上划過,視線停在他領口斑駁的機油污漬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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