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3章 夢回

    小蘭無法回答他的問題，還在他劍尖之下的那人戰戰兢兢的回道：

    「回王爺，屬下聽見小姐呼救趕過去時，那人已經逃了。天太黑也看不清是誰，但是可以確定是那人身手了得，絕非一般宵小，更不是這裡流行的匪患前來劫財，他的目的就是小姐。」

    就是她！

    就是她！

    「到底是誰？」慕雲笙失控的低吼。

    刺客沒有當場抓住，這件事就猶如石沉大海，再難查找。她的苦也只能白受了。

    他的心被憤怒和無力淹沒了，手上一松，劍掉落在地上。

    「下去吧。」

    轉身，他的語氣平靜下來卻也多了一絲落寞。

    小蘭站在門口望著慕雲笙的背影，低低的嘆了口氣，這一晚上也沒再進去。

    日子一天一天的滑過去，床邊的人如何焦灼，躺在床上的人都不知道。

    她像是沉浸在了一個悠長的夢裡，心神始終恍恍惚惚。

    「無雙。你才來？快快快，一隊那邊剛送來一個，我曹，都被切成幾大塊了還讓我們拼。今天又要加班了。」

    法醫科的同事許寧一邊捧著盒飯扒一邊嚷嚷。

    「小許？」

    她疑惑的看著這笑容真實同事，又看了看周圍。

    這是法醫科的大辦公室。窗明几淨，現代的辦公設備，穿著制服的同事有的在吃晚飯，有的還在忙，一個同事捧著一大堆文件從她身邊過，沖她笑了笑。

    窗外傳來一陣警笛聲，許寧站在她旁邊嘟囔了一聲：

    「又有案子了。」

    她朝那邊看了看，華燈初上，警燈的紅光在夜色下尤其的刺眼。

    她回來了？真的回來了？

    她才剛剛完成了一個出色的案子，局裡準備提她當副科長呢，她才二十四歲，這可是整個系統最年輕的了，她前途無量啊。

    多好。終於不要待在那個連電燈電話都沒有，女人只能跟折翅的鳥一樣豢養在深閨的年代了。

    望著眼前熟悉的一切，她幾乎要笑出來。

    「無雙，來幫個忙，二隊剛又拖來一個，你給查一下死因。」

    另一個同事在門口喊。

    她回神，笑著高聲答應了：「哎，馬上就來。」

    她趕緊收拾了東西，朝她熟悉的工作間奔去。

    淡淡的消毒水味，熟悉的各種檢測儀器，還有那張冰冷的檢測床。

    那上面現在躺了個人。

    不，嚴格的說是一具屍體。

    這是她每天都要面對的日常。她不害怕。

    她像以前一樣，淨手，換上工作服，然後走了過來。

    「二隊說可能是心臟衰竭，但是懷疑有中毒跡象。」

    同事在旁邊解釋。她聽著，拿起了手術刀：

    「嗯，我瞧瞧。」

    她捏著銀光閃亮的手術刀，刀尖抵在那人心口上。

    屍檢，她再熟練不過的程序，從業以來每一次她都完成的很漂亮。

    她自信的微微揚起唇角，眼角無意識的朝那人瞄了一眼。

    只這一眼，她的心就仿佛被自己手中的手術刀狠狠的扎了一下。

    是他，怎麼會是他？

    「慕雲笙。」

    她驚慌的將手裡的刀一把丟開，撲過來抱住了他的肩膀。

    「慕雲笙，慕雲笙……」

    她死死抓著他，思緒陷入史無前例的混亂中，心中的痛苦也在這瞬間達到頂峰，那種感覺就像有人用刀一點一點的削掉她的血肉，敲開她的骨骼，又在上面撒下一大把鹽。

    她快痛瘋了。

    「慕雲笙。」

    她哭著拼命的搖著他嘶喊。

    「小姐，小姐。你停下，你怎麼了？」

    耳邊有人喊他，有人拽住她的胳膊把她用力的拉開。

    周圍一片濃霧，那躺在床上的人已被包裹在了濃霧中。

    眼前，另一張臉卻漸漸清晰。

    白無雙抬起沉重如山的眼皮，若遊絲般的聲音從她口中溢出。

    「小蘭？」

    「小姐你醒了？你真的醒了？」

    小蘭本來趴在床邊都睡著了，被白無雙驚叫聲弄醒激動的站了起來。

    白無雙腦子昏沉的厲害，一時沒說話。

    小蘭急了忙道：「我去叫葉老。」

    她立即要走，白無雙一急，張口發出個聲音。

    「哎……」

    小蘭聽她有話要說，又忙扭過頭來解釋：

    「葉老說了，不管什麼時候只要你醒了就要叫他。」

    「葉老，他，他來了？」

    白無雙試著說話，氣息很微弱。

    意識清醒一點就覺得頭暈，渾身軟，心口還是疼痛明顯。

    「來了呀。都來了幾日了。王爺讓南風去接他的，騎了快馬，一天一夜來回，葉老說差點沒把他癲散架了。」

    小蘭快人快語。

    白無雙一聽那兩個字，腦中驀然閃過夢中的畫面。

    那情形仿佛真實的發生過，仿佛就在前一秒。

    心口處一陣刺痛，她猛地皺眉顯出痛色。

    「小姐，你怎麼了？」

    小蘭見她神色不對著急的問。

    白無雙緩過勁來，微微的喘息：「王爺也來了？」

    「來了啊。」小蘭立即回道：「你受傷的第二日晚上就到了。守了你五日了。不眠不休，葉老怕他自己撐不住，給他茶水了下了迷藥這才讓他睡今日一晚。要不然，守在你跟前的一直都是他啊。輪不到我。」

    「五日？」

    脆弱的心臟又被狠狠一擊。她已辨不清是痛還是什麼其他的情緒了。

    「是啊。五天，小姐，你整整昏迷了七日了。王爺來了之後寸步未離。葉老說能不能活過來要看你自己。說實話小姐，你這一天天的就這麼睡著，我都，我都……」

    小蘭低了臉忍不住哭起來，掉了兩滴淚又忙忍住抬頭又道：

    「還是王爺冷靜，他雖然什麼也沒說，可我看得出來，他一直都相信你能好。每日都讓廚下備著你愛吃的飯食，每日都讓人將這屋子清掃乾淨。小姐，你瞧，那牆角的萬年竹，都是隔兩日就換一次水呢。」

    萬年竹？

    那是她喜歡的綠植。

    存活期長，好打理。蔥蔥綠綠，很有生機。

    可她記得她從未說過，只在白府自己的屋子裡養了兩簇。

    他竟然知道。

    慕雲笙，他明明拒絕了她，為何又對她這般好？

    心口有些緊繃，腦中那撕心裂肺的場景又突然清晰起來。

    「他在哪？」

    她盯著小蘭，小蘭愣了一下。

    「就在隔壁廂房啊。」

    白無雙沒再說什麼，突然抬起了虛軟的胳膊掀開了被子。

    「小姐，你幹什麼？」

    小蘭嚇了一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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