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1章 掉進了漩渦里

    白無雙現在知道沈韶華哪來的閒情雅致非要拉著自己的手走這宮道了。

    她就是想走給別人看的。

    當然，給別人看也不是目的。

    她的目的是告誡自己，從此以後得聽話，得上她這條船。

    事已至此，所有人都會覺得自己跟她是一夥的，正如她剛才所言，聯手除掉了舒妃。

    這樣一來，她就算想跟皇后劃清界限也不能了，沒人會相信她。

    不管她以後說什麼，做什麼，旁人都會想到她是皇后的人，心中有堤防。

    這簡直是斷了她以後想過清淨日子的後路。

    第一次進宮，皇后就曾經暗示過她，那時候她裝糊塗，如今，這已經是明示了。

    明示她以後要成為皇后的人。與周婉如一樣，站在皇后和太子這邊。

    也就是說，要她背叛自己的丈夫。

    想到這裡，白無雙的心還是一陣。

    雖然她與慕雲笙連面都沒見過。但是怎麼說也是未來的丈夫啊，背叛聽著心裡就不舒服。

    而且，一個妻子背叛了身為王爺的丈夫，她還能有什麼好結果？

    這是一條死路。

    白無雙想了想，迎著沈韶華的目光說道：

    「娘娘的意思我明白，只是娘娘拉著臣女在這宮中走了這麼一遭，是不是太高調了？陛下知道也會不高興的吧？還有王爺，王爺若是知曉了，也不知會怎麼想臣女。」

    沈韶華已經把話挑明了，她也沒必要再繞了。

    果然，沈韶華並沒有露出什麼驚色，只是面色稍稍一滯，而後又笑了。

    「陛下有什麼不高興的？御醫局已經證明舒妃是自縊，那宮女雪桑也是自盡身亡，下毒的事又是罪證確鑿，與我，與你都沒關係。本宮關心太后，邀你去宮中細細查問，這又怎麼了？」

    御醫局那邊她已經搞定了。

    白無雙心中暗暗一驚，沈韶華拉著她又重新看向前方朝前走。

    「人都說宮中三千粉黛，這自然有些言過於實。但是實際上這花花草草的也不少。這還不包括那些被看上，卻又連名分都還沒有的宮女。

    這些年，看著這些人生生死死，本宮也習慣了。本宮想，陛下大概也習慣了。」

    沈韶華說到這裡突然將臉轉了過來，美目綻出笑意：

    「也許，他也根本沒工夫去多想。你不常在宮中可能還不知道。這些日子，陛下經常來鳳藻宮。但他不是看本宮。」

    白無雙疑惑了一下，沈韶華也停了一下。

    再開口，她唇邊的笑就有了點諷刺。

    「本宮宮中新得了個宮女姿容甚好。本宮瞧著也喜歡。何況旁人呢。」

    這話，呃，聽起來真是涼薄。

    這宮女自然不會平白冒出來，多半是沈韶華不知道從哪找來的。用這種方式幫自己固寵並不稀奇。

    涼薄的是，天曜帝竟也是這等見一個愛一個的主。

    不過這話說回來倒也是，不是見一個愛一個，哪有這後宮粉黛三千？

    千年後的文明社會，男人尚且都是那樣，眼下這個世界，這些高高在上的男人更是如此吧。

    而那人，大概也是如此。

    白無雙不知怎的想到了慕雲笙，想到自己以後多半也要在脂粉堆你周旋，心頭悶悶的。

    沈韶華的意思她明白了，天曜帝現在心思在新歡上，就算想到舒妃之死有些蹊蹺大概也不會深查。

    何況，已經有了新歡了，哪還顧得上舊愛是怎麼死的？

    沈韶華這一環接著一環套的著實緊密，簡直無懈可擊。

    白無雙想了想，看了沈韶華一眼，勉強扯出一絲笑痕來。

    「新人姿容再好也比不過娘娘智慧。」

    沈韶華笑容溫和了幾分。

    「本宮沒有什麼過人的智慧。只是一心只有陛下，願意多琢磨而已。至於你剛才提到王爺。

    王爺倒是一早就知道你是本宮舉薦的人。他沒有反對，本宮相信他也是喜歡你的。

    而你又是個聰慧之人。本宮相信自然能在王府待的好好的。不是嗎？」

    沈韶華語調很輕鬆。很信任她。

    把她推進火海，自己現在倒是一副風輕雲淡了。

    真是將別人的死活不當死活。

    白無雙心裡暗暗咬牙，沉默了一會，才笑道：

    「娘娘謬讚了。臣女只怕會辜負了娘娘這一番盛讚。畢竟，王爺一定也是聰敏異常，豈是旁人能糊弄的？」

    她想告訴沈韶華，想把她當間諜安排到慕雲笙身邊沒那麼容易。

    慕雲笙絕不是一個只會打仗的武夫，能將仗打的出神入化，起碼精通兵法策略。這種人定是心思詭譎，只有他玩弄別人的份，旁人哪能斗得過他？

    白無雙潑了一盆冷水過來。本以為沈韶華會考慮一下。

    卻沒想到，沈韶華那笑比剛才還要耀眼幾分。

    「瞧你這話說的。旁人自然是不能糊弄他的。可你不是旁人啊。你是枕邊人。只要他真心愛上你。你要什麼沒有呢？」

    「愛上？」

    白無雙沒忍住，驚呼出聲，瞪大眼睛望著這張笑臉，突然又反應過來自己這實在太不矜持了，只能尷尬的笑笑：

    「娘娘真是太抬舉臣女了。」

    太看得起她了。

    讓那個男人愛上她？

    想起來都哆嗦的事。

    「本宮相信你。」

    沈韶華肯定的說。此時剛好走到鳳藻宮門口。她也鬆了手。

    「好了，不說這些了。本宮近日確實有些頭痛體乏，你來幫本宮瞧瞧。咱們妯娌之間，以後也要多走動。」

    沈韶華親密的說。

    白無雙現在看著她這張笑臉都有點後背發冷的感覺。

    沈韶華一腳邁進了門檻，她也只好跟著。

    這話她不想回應，索性沒有開口。

    剛跟著走了兩步，沈韶華突然回了頭。

    「對了。本宮聽說之前太子往白府給你送過東西是嗎？」

    沒想到她突然問起這個，白無雙愣了一下。

    想了想，她才點頭。

    「回娘娘，有這回事。那時候我的院子剛修好太子殿下聽說了就給我送了些古董擺件。我還沒找到合適的機會正式道謝呢。」

    「道謝就不用了。」

    沈韶華說道，美目挑了挑，又朝正殿走去。

    「不管怎麼說你也是他皇嬸，送你點東西賀喜也是應該。」

    沈韶華沒有再說下去。

    白無雙不知道她此時心裡在想什麼。卻覺得自己如果沒猜錯的話，沈韶華這話應該是提醒和敲打。

    提醒她跟慕黎夜是什麼關係，敲打她別跟慕黎夜走的太近。

    大概是昨日慕黎夜那番維護之言讓沈韶華起了疑心，所以才會有這樣的言論。

    這很正常，她自己也不想跟那位太子殿下有什麼瓜葛。

    白無雙低眉順目的聆聽著沈韶華的教誨，沒有說話。沈韶華也沒再多說，入了殿中就真的行起了把脈問診的事情來。

    沈韶華的身體確實有些毛病，用現代醫學來說就是神經衰弱，所以她時常覺得頭痛精神不濟。

    這也很正常，思慮多了，勾心鬥角的事做多了，難免。

    白無雙開了幾幅藥方，又叮囑了幾句便從鳳藻宮出來了。

    這一趟，診病是假，說那些話，做那番親熱的姿態是真。

    只這麼一趟，她就仿佛掉進了這漩渦里，越陷越深了。

    回程，她沒走宮道，選了那條近道。一邊走一邊想，不覺就入了神，路過一片林子，聞到一陣幽香她才恍惚回神，剛想抬頭看看走到哪裡了，眼角的餘光里突然躥出一個人影來。

    還沒等她反應，一隻手就一把捂住了她的口鼻。

    接著，一條繩索迅速繞上了她的身體，扎眼的功夫就將她手腳捆了個結結實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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