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翠玉步搖

    濁淚又從她的眼中流出來，毫無私心的話語說的白無雙心中感動又更加難過。

    用力抿了抿唇，她才用堅定的語氣說道：

    「母親，我不走。一國之相勢力龐大，我又能走到哪去？您放心，我已不是四年前那個無雙。我能照顧好自己，照顧好母親。」

    白無雙的話讓玉梅沉默了。是啊，一個女孩子，她能去哪？能躲過宰相府的追捕嗎？太難了。

    她的擔憂和絕望都寫在臉上，白無雙不想她太擔憂，故意扯出了笑容安慰道：

    「沒事的母親。你瞧，這些年我是不是也過得挺好？長高了吧，也長胖了些。您放心，他們欺負不到我。您相信我。若是沒有把握，我在王家村就逃了。」

    她笑著，眉眼如新月一般散著令人不敢小覷的光華。

    玉梅愣住了，望著眼前的女兒，似不認識了。

    以前的女兒性子溫柔怯懦，遭了那樣的大難，她一直以為她活不成了，沒想到如今回來，仿佛變了個人。

    膽子大了，有擔當了，莫不是四年在鄉下的歷練讓她變得不同了？

    玉梅怔怔的看著白無雙，沉默了一會突然鬆開了白無雙的手，扭頭就朝門的方向跑去。

    這突然的動作嚇了白無雙一跳，她跟著跑過去。

    「母親。」

    跑到門口，她就呆住了。

    玉梅那隻手從門上的破口處伸了出來把碗飯給端了進去。

    「我吃飯，我吃飯，我的女兒回來了，我要好好活著。我要守著她，我要守著她……」

    門裡的情形再也看不見，白無雙急了，撲通一下跪在了地上，低著臉透過那破口朝裡面看。

    一眼之下，她就忍不住淚如泉湧。

    玉梅跪在地上，用手抓著那碗黑乎乎的飯就往嘴裡塞。

    四年幽閉，她的精神都不正常了。

    白無雙想說什麼，心口卻又被巨石壓住什麼都說不出來。

    她現在能幹什麼？能把這個可憐的女人立即接出梅園嗎？能讓她恢復她該有的名分和待遇嗎？

    不能。她如今自身難保，幫不了玉梅任何。

    「母親。」她咬了咬唇，帶著哭腔道：「你等我。無雙定早日接你出來。」

    看不下去了，心揪痛的難受，她深吸了一口氣，忍了忍淚又道：

    「母親。我先回去了。明日再來看你。」

    沒等玉梅抬臉，也沒再追問熠王府的事，她就爬起來轉身跑了。一口氣循著原路翻出圍牆，她才驀然腿腳發軟靠在了圍牆上。

    剛從王家村回來，她記得最清的是白娉婷砸她那幾拳的痛。

    如今，原主母女的遭遇她感同身受，這些人，她一個都不會放過。

    白無雙緊緊攥起拳頭想著。靠牆邊緩和了一會，她才抬起沉重的腳步離開梅園。

    回到映月閣，除了小蘭在，還多了一個來教授宮廷禮儀的嬤嬤，另帶了幾身新衣，幾套首飾給她。

    梅園的所見讓白無雙心裡悶的透不過氣。整個下午除了跟著嬤嬤學了禮儀之外，她幾乎沒說話。到晚上，因她的歸來，白宏命一家人在一起吃了個晚飯，相互打了個招呼。

    席間沒人提四年前的事，也沒人提玉梅，白無雙沒說什麼，心中又將這記了一筆。

    晚飯結束，她便回了映月閣並沒有跟白家任何人多說一句話。就這樣，一夜安睡，翌日一早，天還蒙蒙亮，她就在嬤嬤的幫助之下，梳妝打扮，換上了新衣，跟著周婉如和白娉婷一起往皇城去了。

    宮牆巍峨，一入那高大沉重的宮門，氣氛就肅穆了許多。車輪沿著青石板路延伸的方向而去，停下後便有宮女上前領路，又穿過了幾道宮門，這才進了皇后所居的鳳儀宮。

    金碧輝煌的宮殿自帶威嚴肅穆的氣勢，白無雙微低著頭跟在周婉如身後走進了正殿。

    一旁引路的宮女停下，她們也就停下了。

    「娘娘，人領來了。」

    宮女躬身道。白無雙站在那悄悄挑了挑目光。

    正殿正中央坐著一身著正紅色宮裙的女人，她沒敢把目光抬的太高，沒看清女人的臉，只看見這衣裙紅的刺目，也雍容華貴的逼人。

    這是皇后沈韶華。

    「叩見皇后娘娘。」

    周婉如跪下行禮，白無雙也跟著跪了下來。

    「這邊這個穿著黃色衣裳的就是無雙吧？」

    一個溫婉又不失威嚴的嗓音響起，白無雙心中微微一緊，沒有擅自答話，就聽周婉如道：

    「回皇后娘娘，正是。」

    周婉如扭頭看了白無雙一眼：「無雙，還不見過皇后娘娘。」

    白無雙這才又單獨見了禮。

    「抬起頭來，讓本宮瞧瞧。」

    皇后柔聲道。白無雙這才抬起頭來。

    這沈韶華不愧是一國之後，跟周婉如相當的年紀卻看上去比周婉如年輕美貌許多。生的艷若牡丹，柳眉鳳目間又帶著一股統轄六宮的氣勢，叫人不敢輕視。

    白無雙看過一眼後就將目光垂了下來，靜默恭順的跪在一旁。

    沈韶華看過她的容貌後滿意的點了點頭。

    「嗯，看著是個好孩子。陛下看重熠王，這為他選妃的事，本宮也不敢馬虎。如今見了這無雙小姐，本宮也心安了。來人，將本宮備好的禮物拿來。」

    上來就送禮？

    白無雙沒想到微微愣怔。沈韶華這麼一說就有宮女退了下去。

    沒一會，宮女就捧了個精緻非常的褐色盒子過來。

    「這是本宮剛入宮的時候母后賞賜的一隻翠玉步搖。你收著。」

    沈韶華平淡溫和的嗓音讓白無雙暗暗心驚，她瞅著那隻已經送到眼前的盒子，沒敢接，又聽宮女笑道：

    「這步搖用的玉可是上古的好玉，常戴能延年益壽，青春永駐。無雙小姐收著吧。」

    先皇后賞賜的東西，隨手就拿出來送給她了？

    她雖然在鄉下，但是因為比較關注白府，所以這幾年她也有意打聽一些朝堂之事。

    這幾年太子慕黎夜鋒芒漸露已有與小叔慕雲笙爭鋒的架勢。

    沈韶華是慕黎夜的親生母親，她現在對自己這樣示好，可疑哦。

    「回稟娘娘。」

    白無雙立即起身，低眉道：「這賞賜太貴重了，無雙不敢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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