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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8 16:59:27 作者: 冬行意
    月光照進來,能叫他看見灶台上那塊破抹布鼓鼓的,底下像是有什麼東西。清冷的月光一照,有點點銀芒閃過。

    謝琅然沒多想,伸出手去將抹布拿了起來,只見底下壓著的是幾塊碎銀。

    他拿著抹布的手微微一頓,難道這是他娘藏起來的銀子嗎?數額還不算小,總不能是別人落在這裡的。

    應該是了,總不能是他那早死的爹做鬼了就有錢了,回來給放的銀子。

    只是,他娘怎麼把銀子藏在這種地方?

    是不想讓他知道嗎?

    謝琅然是個體貼的好孩子,當下不動聲色地將抹布擺回原位,雖說不懂為什么娘親要藏銀子,但他還是裝不知道好了,等土豆烤好了,就從廚房離開,假裝自己是個什麼都沒看見的瞎子。

    -

    次日,清晨。

    天還沒亮,雞鳴聲剛叫幾聲,高桂花家的廚房便冒起了炊煙。

    謝琅然一向起得,他比莊稼人還記掛地里的收成,會先去地里轉上一圈,一天好忙活好多件事情。高桂花怕他餓著肚子,也跟著早早就起,給他準備早飯。

    看著謝琅然昨晚為了烤那幾個土豆,把灶台底下的柴火灰燼弄得亂七八糟,還弄了不少灰到灶台上,好好的廚房被他搗鼓的髒兮兮的,高桂花簡直想揪著他的耳朵罵一頓,連忙拿起抹布,想將灶台擦個乾淨,一邊喊著謝琅然的名字,「謝琅然,你給我死過來!」

    哪想到灶台上放著的這塊抹布一拿,高桂花一眼便看到了擺在底下的碎銀子。

    高桂花愣住。

    而剛從地里回來,摘了個小南瓜拎在手裡,伴著一身露水回來的謝琅然聽到高桂花喊他,在廚房外面探頭探腦地露出腦袋來一瞧,一眼也撞見了高桂花拿起的抹布下放著的銀子。

    謝琅然:「……」

    他本想著裝不知道的,哪想到此刻竟然被迫抓包,愣在原地,與高桂花面面相覷。

    一時間,兩人都從對方的眼神中解讀出了錯誤的東西。

    謝琅然:果然啊,今年的日子過得好一些了,他娘想攢私房錢了。早知道他剛才就走慢點,好給他娘留幾分面子。哎,真是娘老不由兒啊。可這也太尷尬了,還是繼續裝瞎子,趕緊溜吧。

    高桂花:好傢夥,這小子才這麼點年紀,竟然就會攢私房錢了!居然還假裝是為了吃烤洋芋鑽進廚房,這是覺得錢給了她這個娘以後就給他娶不上媳婦了嗎?自己偷偷在攢娶老婆的本錢嗎?真是兒大不由娘啊!可他這翅膀是硬了,但沒完全硬啊,敢把私房錢藏廚房,這不是怕她找不出來嗎?!廚房可是她的地盤。

    而謝琅然早點溜走的行徑,更是叫他在高桂花的眼中,罪加一等。

    於是,他逃,她追,他插翅難逃。

    小小的院子裡嗖嗖兩道人影,高桂花兇巴巴的聲音響徹了整間小院:「狗東西,你給我站住!」

    這種時候,誰要站住誰傻子!謝.腳底抹油.琅然,逃竄得更快了。

    剛翻上牆頭,聽見他娘在底下喊,「你小子,這才多大年紀,就動了娶媳婦兒的心思,竟然還會給自己偷偷攢私房錢了,你給我下來!」

    謝琅然順著牆頭滑了下來,奇奇怪怪地看著他娘,有些愕然:「什麼媳婦兒?!——不是,什麼私房錢?」

    「別又在這兒給我裝傻充愣。」高氏指著手裡那幾點碎銀,「這錢,若不是你藏的,還能是神仙半夜給變出來的不成?定然是你這小子乾的。」

    「不是我啊。」謝琅然皺了皺眉頭,他倒不信那些神神鬼鬼的東西,自然也不覺得這世上會有神仙,「我們家也沒來過什麼人……」

    話一說到這,謝琅然心裡猛然間蹦出來一人。

    不對,家裡是有人來過,只不過他不曾見過罷了。

    高桂花同時也和他想到了一塊去,一時間怔住。

    「難道是傅大姑娘?」

    兩人異口同聲。

    謝琅然可沒見過傅大姑娘,說完之後,便又沉默了。一時間,對這素未謀面的傅大姑娘更是捉摸不透起來。

    高桂花想了想,篤定道:「應當是她了,昨日她走的時候,叫丫鬟幫我將蒸籠抬回了廚房,應該是那時候,把銀子放下的。」

    高桂花半是無奈、半是驚喜地笑了,「人家侯府的嫡出姑娘,即使白吃白用我們的,我們也拿她沒辦法,再加上我想著招待她算是待客,待客怎麼能要人家的銀子,就說了不要她花錢,哪想到她還是把銀子放下了。」

    高桂花的心思簡單,誰真真切切地對她好,誰就是好心人。傅瑩珠與她短短會面過一次罷了,表現得如此通情達理,可比那些活了不知道多少歲月,還為了一根蔥,一叢姜打得頭破血流的人,好得多了。

    嗯,高桂花不管什麼時候,都忍不住罵那個做夢都惦記著她的地的李翠花。

    「這傅大姑娘啊,確確實實是位好心眼的姑娘。不行,我得去找李老漢來修剪修剪咱家的棗樹的樹枝,讓棗子長得個頭大大的,也對得起人家來提前定下了。」

    謝琅然默了默,倒是沒再反駁高桂花的話。

    -

    侯府。

    在莊子裡遇到的那些事,當著陳氏的面,傅瑩珠不想說給老夫人聽。可只要陳氏不在的時候,便沒什麼不好告知的。

    陳氏該防,但老夫人現在為她籌謀打算,就不該防了。防來防去,反倒生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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