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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8 16:59:27 作者: 冬行意
若不是她平時身強力壯的,從不輕易生病,體質健壯,此時真該暈一暈,裝裝病,指不定能矇混過關。
可此刻她只能眼睜睜看著柳葉將她的心頭肉給順走了。
陳氏那叫一個心如刀絞,送走柳葉後,她立即關起門來,動作重重地把茶盞一摔,怒不可遏地罵道:「賤人!都是賤人!一個老賤人,加上一個小賤人!你們可真是天生一對,地設一雙啊!活活把我逼到這個地步!該死,真是該死!」
此時的陳氏,已然不記得什麼體面和做派,也沒有什麼賢良淑德的影子,有的只是氣急敗壞和無能狂怒。
哪怕已經丟盔棄甲,被打得毫無還手之力,也只敢關起門來破口大罵。真讓她去木樨堂找老夫人理論,求個公道,她是萬萬不敢打,也就只敢做這種背後罵人的行徑。
陳氏瘋狂地摔東西泄氣,桌子上本來所剩不多的茶盞被子,又被砸得稀巴爛。目之所及,已經看不到什麼完好無損的擺件和東西了。
不過也不要緊,陳氏一點也不心疼。
因為自打江南回來之後,母女兩人發脾氣的次數和頻繁越來越高,還都喜歡摔東西。
貴重的東西是摔一次就沒了,等脾氣宣洩了,陳氏看著那一地狼藉也心疼。
所以後來,汀蘭院裡的東西越換換便宜,越換越廉價,摔起來更襯手,壞了也不心疼。
若是有人闖入此處,看到陳氏的用度和行頭,指不定要覺得侯府已經落敗到了沒眼看的程度,竟然連好一點的茶盞杯蓋都用不起。
發了好一通脾氣後,泄掉心中鬱氣難平後,陳氏才冷靜不少,終於有時間功夫,把這些時日以來發生的事情,好好抽絲剝繭,理順一番。
把手頭的牌全部盤順之後,陳氏就長舒一口氣,覺得事情還沒有太糟,一切還有迴轉的餘地。
陳氏掌管侯府事宜這麼多年,也不是什麼都沒準備的。
傅瑩珠如今來勢洶洶,也不必害怕。一個面生的小丫頭,本事再了得,還能比得上她多年籌謀?
陳氏一向精明,又極善變通,是個時時刻刻會給自己留出後路的人。
帳本和鋪子雖然是交出去了,她是丟了搖錢樹,可陳氏也不覺得,能讓傅瑩珠占到什麼便宜。
做生意的,一般都有陰陽兩本帳冊。
方才陳氏交到傅瑩珠手裡的,便是其中做了假帳的那本。那是給不懂行的人看的,裡面真正有點門道的,都被藏了起來。若非功夫了得的帳房先生,是看不出裡面的門道的。至於傅瑩珠,能有帳房先生的本事?這怎麼可能。
假帳用來應付傅瑩珠,讓她找不到由頭髮揮,這便夠了。
至於真正的帳本,早被她妥善收好,藏到誰都找不到的地方。這是陳氏的命,她是不會輕易示人的。裡頭關於她的各種開支進項,寫得一清二楚。就是死了,陳氏也會先把它帶進棺材裡,燒了再死。
真帳本一藏,假帳本交到傅瑩珠手裡,任傅瑩珠有天大的本事,也看不出虧損到底幾何,算不出來被她貪掉的究竟有多少。
再再退一萬步講,就算傅瑩珠有了帳冊,也沒有太大用處。
時間是浸淫一切的利器,這鋪子交到她手裡這麼多年,不僅帳本由她一手把控,各個鋪子裡的人手,早被她籠絡腐蝕了。
能收買的,她便收買,不能收買的,那便換掉,恰若春雨,潤物無聲,陳氏這套動作,做得隱蔽,用了好幾年的功夫。
如今十幾年光陰過去,幾家鋪子裡能留下來的,都是與她陳氏一條心的人了。
傅瑩珠新官上任,本就寸步難行,這一次,鋪子上的掌柜,還有田莊與茶莊兩頭的管事,都得到了她的命令,全都不會給傅瑩珠好臉色的。
他們不僅不會配合,還會暗中給傅瑩珠難看,讓她叫天不應,叫地不靈。
想傅瑩珠在侯府里倚靠著老夫人這棵大樹,是讓她吃了不少虧,可外面的風雨她可沒經受過,能不能經受得了這樣的毒打,可不一定。外頭的人啊,可沒家裡的人這麼好說。
大家各自做事,各自為主,各有各的算盤,明面上是和和氣氣,有錢大家一起賺,有財大家一起發,可暗地裡什麼髒的臭的小人行徑,可不少呢。
還全都是陰招,損得很,一不留神,就容易陰溝裡翻船。
就連陳氏自己要應付那些管事,也是千難萬難,好處塞了不知道多少,才勉強穩住人心。讓一個小丫頭去應付,怎麼可能萬事無憂?
搖錢樹在她這能活,是搖錢樹,可一旦交到傅瑩珠手裡,那就是棵枯樹,一點兒油水都搖不下來。
等傅瑩珠領教完了管事的厲害,知道這裡頭的水深水淺,自然也就認清了她的本事能有幾分,也便不會再不自量力、想要拿住整個侯府的中饋了。
待到那時,都不必她去求著老夫人將鋪子收回來,反倒是老夫人和傅瑩珠,得跪著求她回去接受爛攤子啊。
而她只需要拖著傅瑩珠,讓她無法真正的服眾,管不了那些鋪子田莊的管事們,到頭來,那些田莊鋪子不過是一些空殼子,傅瑩珠要來也是無用。
陳氏心裡的算盤打得噼啪響,想著日後老夫人與傅瑩珠過來求她的場景,差點笑出聲來。
她啊,就等著傅瑩珠欣喜若狂地到莊子鋪子那,被刁難、被打臉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