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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8 16:59:27 作者: 冬行意
    「見過老天師。」老夫人起身見禮,隨後把主位讓給來老天師,一來老天師雖然卸任,但威望頗高;二來,乃是待客之道。

    老天師也不客氣,坐下後,互相寒暄了幾聲。

    「這茶倒是挺特別,在別處不曾喝過。」老天師說了一句。

    像他出入宮廷多年,也在鄉野間打滾,好的亦或者壞的,世間種種都有嘗過,得他這麼一句話,就相當於是誇讚了。

    」不是什麼貴重的玩意兒,是我那個大孫女兒啊,為了我的身子操碎了心,看了醫書,請教了郎中,慢慢調理來的藥茶。「老夫人說起她那個大孫女,一臉與有榮焉,滿心歡喜,」老天師來得突然,倒沒備上什麼好茶好酒了。等今晚老身設宴,好好款待老天師,為您接風洗塵。」

    「大姑娘有心了。」老天師放下茶杯,笑眯眯的,「老夫人今日來,是胸悶氣短,舌苔厚重,不得其味?這茶呀,於老夫人正是相宜的。」

    「誒呀?果真如此?」老夫人開心壞了。

    「果真如此。」

    老天師身體如此健碩,不見老態,平日的養生上也是下足了功夫。觀之面色,聞之藥味,老天師便能推斷出一二來,說的話自然也就八九不離十,真真說到老夫人心坎上了。

    雖知道傅瑩珠的茶是好的,老夫人自個兒也喜歡,但孫女被老天師如此誇讚,就好像自家孩子有出息被肯定了,老夫人自然欣喜非常。

    兩個老人家也不急著切入正題,反而互相交流起養生之道來。

    有人欣喜,有人愁。

    此時的陳氏已經暗暗咬碎了一口銀牙,恨不得衝上去把兩個老人正在叭叭叭的嘴巴縫起來,好叫他們安靜一點,能讓她有時間精力去思考對策。

    再看到自己的丈夫,一副傻呵呵的樣子,在旁邊仿佛一個認真聽課的學生,一副傻樣,陳氏簡直沒眼看下去了。

    指不定一會兒控制不住,傅堂容就要加入他們的討論了呢!

    思及自己憂心這個操心那個,結果沒有人能幫她一把,沒人和她同心同力,只能自己操心操勞,陳氏便是一陣心悸,累了。

    好不容易等兩個老人交流完了養生之道,終於切入了正題。

    老夫人問老天師:「府上這幾日的風波,天師您聽聞了?」

    「周嬤嬤已在信上同我說了。」老天師道,「此事頗有些蹊蹺,還請老夫人細細說來。」

    老夫人便把前些日子發生的事情,一五一十的說來。

    從化緣的苦行僧,到相衝的八字,再到自己病倒後的諸多事宜。

    為了替孫女開解,害怕老天師也來一個什麼八字相生相剋之類的話,老夫人說完,立即解釋道:「只是我那大孫女,為人心善,待我自是極好的。這一次病倒,如若不是她侍奉床前,盡心盡力,我只怕沒有今日來。如此溫良的好孩子,我瞧著不像與我相剋,倒是相生了。」

    老天師聽後,沉默的點點頭,明顯也是認同了這句話。

    室內一時安靜無言。

    「還請老夫人將自己的生辰八字、同府上諸位的生辰八字都告訴我。」老天師說,「我來為各位算上一算。相生相剋的八字是有,我也見過,只不過不曾見過老夫人和大姑娘這樣的。」

    若是真的相剋,早就水火不容,互相折磨,不得安生,哪還能把人照顧得病好了,養得紅光滿面的?

    老夫人自是沒有不答應的,忙讓柳葉準備去了。

    只是在等著柳葉呈上八字的空檔,老夫人覺著有點不對,便大著膽子,冒犯了一句:「上次替老身批算命格的大師,生辰八字是自個兒算出來的。我原以為,世外高人算命,都用上不生辰八字呢……」

    半是打趣,半是試探的話,老天師聽了哈哈大笑:「那老夫人是覺著,我的本事不如那位大師了?」

    「不曾不曾。」老夫人幾乎要滴落冷汗來,忙解釋道:「老身當時被嚇壞了,當時不曾細想。如今回想起來,倒是有些蹊蹺了。老身算了這麼多年的命,還從未見過有不要生辰八字的。難不成,他是靠蒙的?」

    老天師不曾批判這位所謂的大師如何,只意味深長道:「旁人的本事,我自是不好揣測,只不過我以告訴老夫人。我觀人,只能觀面相,觀星,只能知天不測,不能知天命。人的品性如何,風雲如何,有跡循,有相依,都不是平白無故算出來的。」

    頓了頓,老天師說道:「與其說是算,倒不如是推測。其中道理,一時半會兒說不清。我只是想告訴老夫人,有些事情,有理有據依,便能推測。有些事情,無憑無據,不能算。若是真算出來了……那要麼是蒙的,要麼是騙的,再要麼,約莫是位神人了。」

    老天師的話說得含蓄,沒有直接點名,那所謂的大師是個騙子,但在座的人只要是腦子沒有問題的,都能聽得出來他的玄外之音。

    老夫人沉默,一雙眼顯出些許陰鷙之色,已經開始思考這生辰八字到底是從哪兒泄露出去的。

    倒也不難猜。

    這家裡啊,怕是出了內賊。

    傅堂容則是頗為贊同老天師的話,義憤填膺道:「這當世之人,能人異士者,當屬老天師為之最,其他人,莫敢與之爭鋒。那什麼所謂大師?呵呵,我怕是來討飯的,然後隨便矇騙幾句罷了,母親竟也信?」傅堂容仍然過於激動,竟是在無形中,為抬高自己,貶低了老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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