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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8 16:43:29 作者: 鹿無骨
    他捲起袖子,正打算舀些湯出來做麵條湯底,脖頸間一涼,碰到了什麼鋒利冰冷的東西,瞬間不敢動了。

    「把你這些鍋碗瓢盆丟了,跟我走。」身後突然冒出一個陰冷又嫌棄的男聲。

    「……」秦箏定了定神,抬著個空碗不慌不忙道:「辛苦了大半夜做的,丟了多可惜,師弟要不要吃一碗再走啊?」

    身後之人僵住,眯著眼,把劍貼得更緊了些。

    秦箏輕笑起來:「怕我給你下毒?」

    「你什麼做不出來?」身後男子摘下自己的面罩,聲音更清晰了些,他把劍移開兩寸道:「沒想到聞名遐邇的秦箏,淪落成別人金屋藏驕的小倌。傳出去你這惡名要成浪名了。」

    秦箏放下碗,笑冷下去許多,轉過身盯著他道:「宿涵啊,你覺得如今我還在乎自己的名聲?」

    憑宿涵今時今日的武功,要取秦箏的性命簡直易如反掌。既然他深夜前來沒有第一時間殺了他,必然還有後話,秦箏想到這茬,反而放鬆了許多,甚至想噁心他幾句。

    「稍等我一下,別著急。」

    知道宿涵瞎講究,秦箏故意撿了個最髒的干抹布朝空中一甩,把灰塵撣得到處都是,做這些的時候還要提防自己精心準備的宵夜不能被波及。然後他婆婆媽媽地開始擦桌椅板凳,擦完還想去洗碗,被惱羞成怒的宿涵給吼住了:「幹嘛呢你這是!再磨磨唧唧我現在就殺了你!」

    「你不都說了我是個被人藏在金屋裡的小倌,小倌不就是做這些的嗎?我不做完,金主可是要惱的。」秦箏厚著臉皮,笑吟吟地看著他。

    「要臉不要了你?」宿涵顯然被噁心壞了,「你說你那金主……金主是溫庭雲?」

    「嗯!」秦箏答得很大聲,笑道:「怕了嗎?」

    「哼,怕?你那金主今晚恐怕是不能陪你暖被窩了,給我快點走!」宿涵沒了耐心,又怕打草驚蛇,拎著秦箏的後領從窗戶跑了。

    不知道被他提著後領飛檐走壁了多久,停下來的時候已經身處郊外漆黑的小樹林。

    這種地方,殺人越貨,作奸犯科,幹什麼勾當都最恰當不過。

    秦箏環顧一周,突然冒出些從前不會有過的下流念頭,這種地方,人跡罕至草木茂盛,還能幹點有的沒的,想想還挺刺激。

    正偷偷下流著,思緒卻被宿涵給打斷了。

    「我是替師父帶話過來,你聽好了!」宿涵從兜里摸出一個瓷瓶,遞給秦箏,「正魔兩道開戰在即,溫庭雲是魔教最強戰力,你現在跟了他雖然能暫時保命,可如果這場仗他輸了,你也只會落得個不得好死的下場。這小瓶里裝的是『妃子笑』。」

    「酒?」秦箏搖了搖手裡的小瓷瓶,叮叮噹噹的,根本沒有液體,「藥啊……毒藥?」

    宿涵勾唇冷笑:「也不算太毒,只是讓人致幻而已。這是用肉豆蔻和瘋人果煉製的,因瘋人果又叫野荔枝,所以取了個好聽的名兒。這個東西也算是你娘的遺物,交到你手上,望你物盡其用。」

    秦箏看了他一眼,拔掉瓶塞抖了一顆在手心嗅了嗅,藥丸通體瑩白,帶著一股淡淡的香味,「師父沒告訴你我中了毒,沒幾年活頭了?還給我這個做什麼?」

    「自然不是給你吃的。」宿涵陰鬱著一張臉,「馬上武林大會,溫庭雲和魔教之人必會出現,你且在頭一天哄他吃下就行。」

    秦箏道:「這藥只是致幻並不會致死,我哄他吃下,然後在武林大會上若兩邊交戰,他死於你們手中,廣寒搏得個手刃魔教谷主的美名,誰殺的誰名揚千里,是這樣嗎?」他顛了顛手裡的藥丸,倒回瓶子裡,「下毒有傷體面,你們如此打算,可真是考慮得很周全了。」

    宿涵以為秦箏擔心自己沒有著落,補充道:「至於你,師父說了,允你回到廣寒,對外就說你是自願犧牲為廣寒潛入魔教當的細作,功成之後回歸也順理成章。回來你有個活命的地方,雖然武藝廢了,灑掃雜役你總會做吧。我看你現在就做得得心應手。」

    秦箏摸著下巴,假裝猶豫不決,想的卻是衛冰清兜兜轉轉到底在謀劃什麼。

    宿涵瞧他猶豫起來,以為說動了:「你撐著這條爛命,不就是想給師娘師妹報仇麼,回來自有師父和我能給她們討回公道,你還猶豫什麼?」

    既然提起了師娘和師妹,秦箏就不得不詐他一詐。

    「殺了師妹的兇手你找到了?」秦箏挑眉,質問道:「那個人是不是還殺了阿彥和元辰?」

    「沒錯。」宿涵答得飛快。

    「哦……」秦箏拖了個長長的尾音,笑道:「是那晚我打跑了的那個?」

    「你說奇怪不奇怪,怎麼他盡撿著手無縛雞之力的人弄,最想弄死的不是你嗎?宿涵,那晚我走後,你去了哪啊?」

    宿涵眼底閃過片刻的驚恐,旋即恢復鎮定道:「我出去時他倆已經身首異處,我就去找了師父!」

    「師父同我在後山,你上哪兒找到的他?」秦箏淡淡地看了他一眼,「一直沒來得及問,當夜你看見了什麼會嚇成那樣?」

    宿涵語速提快了些道:「我親眼見到那個人殺了師妹,自然嚇到了,你老問這些幹什麼,當時發生的事師父應當早已事無巨細地告訴過你了!」

    秦箏撩了下亂發,深吸一口氣道:「師父沒看見的我看見了,覺得奇怪,總該問問你,雖然也改變不了什麼,比如那兩個我帶在身邊的小師弟,死得好冤枉,做師兄的總要為他們手刃了仇人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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