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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8 16:43:29 作者: 鹿無骨
提不起劍,一腔熱血也涼了一半了。
姦殺師妹,殘害師母,偷盜寶物,勾結魔教,數條罪狀他一力承擔下來沒有反駁,只為了償還師父師母多年養育之恩,事發突然,他比誰都想知道為什麼,可是師父快刀斬亂麻地就地處決了他,恩情再上,容不得他說半個不字,稀里糊塗地就成了現在這副樣子。
各種原因,他也只想埋在心裡,三年後和自己入土為安,再也不要有誰因為這些事,平白毀了清譽,反正他事到如今已經無所謂了,不會去尋死覓活,也不想為自己求個真相。
破罐子破摔也要有個態度,掃地僧不收他,他就把這寺門坐穿,賴著不走了。反正手裡的酒一時半會兒還夠他喝,秦箏心一橫,原地躺下,拉嚴了斗篷呼呼大睡。
你不收我,我就扎在你門口不走了,你奈我何!
不遠處一間簡陋的茶肆里,幾道黑影悄無聲息的落下,在溫庭雲腳邊跪了一地。
溫庭雲邊喝茶邊在翻看醫書,少頃才開口道,「他去哪了?」
跪在地上的黑衣人頭也不敢抬地回話道,「寧吉寺。」
溫庭雲放下茶盞,疑惑起來,「他去寺廟做什麼?」
黑衣人道,「陳大俊揪著寧吉寺掃地的僧人,要求出家為僧。」
溫庭雲愕然,「他要出家?!可有聽到他怎麼說的?」
黑衣人把所見所聞盡數告知溫庭雲,不敢有任何遺漏,聽得溫庭雲眉毛擰成一團,「吃不飽穿不暖,還睡大街??他怎麼如今過成這樣……」
「還有,他說一日不喝酒會當場去世?!」
黑衣人道,「他是這麼跟掃地僧說的,不過屬下看陳大俊只是想賴那僧人,說的話不可盡信。」
溫庭雲自顧自地搖了搖頭,「他不是個想不開的人,去佛門怕是想躲著人吧。那掃地僧既然不願意收他,他還賴著不走?」
黑衣人點頭道,「嗯,屬下見他睡熟了才得空回來跟主人稟報,想來……還窩在寺門口睡著呢。」
溫庭雲,「……」
這人是心裡藏的事太多,還是當真什麼都不在乎了,才這般無所謂的樣子?
方才邀他喝茶,識破他身份的事該是兩個人都心裡清楚,不然秦箏也不會藉故跑得那麼快,但不管如何溫庭雲沒有當面戳穿,已是想留些餘地給他,讓他明白自己沒有惡意,即便知道陳大俊就是秦箏,溫庭雲也不會喊打喊殺地將他拿下,如今中原武林高價懸賞他的人頭,溫庭雲廢了多少工夫才找到這裡來,見他雖混得落魄但沒有頹喪抑鬱,也放下心來。
只是七年過去了,秦箏好像一點也認不出他來,不過這樣也好,他要做什麼也不用顧忌太多,權當不認識也罷了。
溫庭雲垂眼繼續看他的醫書,邊看邊想著,既然尋到了故人,這人要再想跑可就沒這麼容易了。
作者有話要說:
謝謝各位捧場鼓勵支持我的小夥伴,鞠躬!!
第4章
溫庭雲把自己這點惆悵收起來,而後冷聲吩咐道,「繼續守著陳大俊,他說了什麼做了什麼及時匯報,你們換上尋常百姓的衣服給他把生活所需的東西送過去,吃的喝的用的什麼都別少,夜裡涼,再安排個人準備床鋪被褥,別送太好的,乾淨清爽即可,不然讓人起疑。」
黑衣人悄悄抬頭看了溫庭雲一眼,點頭應下,不敢多嘴,主人要做什麼事一向不許人問,只是這番出入南疆腹地,大費周章地運酒不說,還特意借著七刀門運鏢的幌子,鬧得谷中各方勢力頻頻打聽,可連他們自己都猜不到意圖。
本以為溫庭雲親自出谷定是有什麼十分要緊的事要處理,可來了疇昔鎮好幾日,天天喝茶聽戲沒幹正事,今天偶遇了這個叫陳大俊的醉鬼叫花後,溫庭雲幾乎調動了所有人手圍著他一個人轉,還忙不迭地讓人把蘇耽請了過來,眾人心生疑惑,這陳大俊到底什麼來頭讓溫庭雲這麼上心細緻地周全左右,還遮遮掩掩生怕打擾到他似的。
打擾他這麼落魄可憐的討飯生活?給他恩裳還要裝成百姓送溫暖,黑衣人們風裡來雨里去刀口舔血這麼多年才得在溫庭雲手下做事,誰想到今天居然要角色扮演去體貼一個叫花子。
可是溫庭雲既然吩咐了,就只能硬著頭皮去做,做不好提頭去見,谷里規矩大,誰也不敢違逆他心意,紛紛閉著嘴扮街坊的扮街坊,盯梢的盯梢。
在寧吉寺門口睡得昏天黑地的秦箏當然不知道四面八方明里暗裡幾十雙眼睛盯著他一個人,等他睡夠了醒過來,已經到了吃晚飯的時辰。
他飢腸轆轆的坐起,舒展四肢,搖了搖酒壺,捨不得喝,看了一眼進進出出的香客,正尋思著晚飯怎麼打發,是去賣個藝湊點銀子買饅頭,還是等著那個掃地僧大發善心給自己送一碗出來。
他總覺得出家人不會見死不救的,便靠著牆這麼幹巴巴地等。
等到天快黑的時候,寺院裡傳來了飯菜的清香,果然是無人出來料理他,連轟都懶得轟了,人生失意到和尚都不想搭理,秦箏蔫蔫地打算起身去人多的地方晃蕩下想想辦法,這時一個年輕男子捧著飯菜放在了他面前。
秦箏的肚子不識時務地叫了一聲。
年輕男子忍笑,客客氣氣道,「還沒吃飯吧,內人今日過來上香,說你在這裡坐了一天了,叫我抬一碗給你,你別客氣,要是不夠我再送一碗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