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頁
2023-09-18 16:41:47 作者: 木子金三
「音音發熱了好久,大夫都說她沒…」王氏抖著唇,再也說不下去。
大顆大顆的熱淚砸在叶音的手臂,手背,她感到一陣灼熱,那股燙意仿佛傳到心尖。
叶音知道王氏害怕,傷心,輕輕拍著她的背,由著她哭。眼淚是最容易也最有效的宣洩法子之一。
王氏也不知道哭了多久,最後慢慢睡了過去,這一晚上擔驚受怕,又疲於逃命,她太累了。
叶音扶著她在被子上躺下,又給她蓋上一層薄被。青陽塵的出現不僅救了他們,也給了他們必須品。
安頓好顧澈和王氏,叶音才得空處理自己身上的傷。耽擱時間太久,衣物邊緣都混了一些碎布料在傷口裡,叶音扯出時又泛了血。
她卻無所覺,給傷口上藥,換上一身普通的麻衣。
叶音走到牆邊,吹滅了油燈。最後一點微弱的光明熄滅,無邊黑暗滾滾而來,萬籟俱寂,那種驟然的失落和孤獨幾乎將人擊垮。
她第一次經歷這樣的環境時,無聲哭了半宿,最後昏死過去。等到第二天天亮,她那雙傷痕累累的手又將重新拿起武器。
叶音挪動了兩步,分別摸摸王氏和顧澈的額頭,王氏還好,顧澈的身體卻很涼,如果不注意肯定會發熱。
她想了想,在顧澈身邊躺下,緊緊抱住了他。或許是顧澈需要她,也或許是她終究沒習慣孤寂,所以也需要一點慰藉。
閉上眼,叶音很快昏睡了過去,她也很累了。
夜意寒涼,木板床上的男子輕微地擰了擰眉,但很快又舒展。
顧澈當時察覺到屋裡的薰香不對時,就提高了警惕,但沒想到他的飲食卻早被動了手腳。
顧澈怎麼也沒想到,在顧家待了二十年的白管家會反水。他甚至是驚訝大於憤怒。
顧澈提刀殺出主院,打算從後門離開,可是力有不及,是芳青拼命扶著他逃生。但後來他們都摔到了,他意識模模糊糊,沒多久便感覺到了一陣微弱的暖意。
誰救了他?
顧澈腦子裡有一個名字呼之欲出,可是他太困了,整個人像墮入深淵之底,冷,無孔不入的冷。
這種冷不知道持續了多久,漫長的像一生,但也好像是短短一剎那。一點弱弱的,但卻綿長的暖意透過四面八方的寒意圍繞了他,如絲如縷,慢慢織成了甲冑,助他抵禦寒涼。
高懸的心終於落下,他最後的意識也徹底陷入昏迷。
……
顧府的大火燒了整整一夜,宮裡的燭火也燒了一夜。
元樂帝滿臉疲憊,他揉了揉眉心,一開口聲音啞的厲害:「人抓到了嗎?」
汪忠義小心翼翼:「回聖上,顧澈狡猾…」
「無用!」元樂帝雙目陰狠:「滿城精銳還擒不住幾個小子。」
汪忠義倏地跪下,砰砰磕頭:「聖上息怒,罪人顧澈已經中毒,若無解藥,七日之內必定身亡。」
元樂帝怒火稍歇,「傳令下去,京城藥鋪嚴格管控。」
汪忠義:「是。」
至於顧庭思和顧朗,元樂帝沒放在眼裡,一個丫頭片子和一個奶娃娃能成何事。
而邊關顧家子,謀反事現後,無顏面君,悉數自刎謝罪了。
大患除去,元樂帝感覺渾身一松。他忽然斂去所有的陰翳,換上一副悲戚之色:「顧家真是讓朕失望。」
汪忠義忙道:「是…是啊,聖上處處厚待顧家,不想顧家自恃功高,竟然生出如此大逆不道之心。」
他腆著臉,睜眼說瞎話:「顧家女眷也忒不識好歹,聖上本想放過婦孺,她們卻得寸進尺。」
最後汪忠義總結,長嘆道:「顧府上下,罔故君恩。」
元樂帝面上悲痛之色更甚,一刻鐘後,藍衣太監持聖旨而出,靖朝國內全力通緝顧澈,顧庭思,顧朗,生死不論。
京城全面戒嚴,風聲鶴唳,人人自危,尤其是往日與顧府來往的人家,為了撇清跟顧府的關係,拼命詆毀。
顧朗成了無惡不作的小霸王,顧澈成了貪杯好色的酒鬼,還有顧府其他人…
牆倒眾人推。
而被全面通緝的顧澈此刻正躺在京郊某座農戶的地窖里。
叶音面色嚴肅,待大夫收了手,她方問:「他怎麼樣?」
大夫捋著鬍子,不語。
叶音換了個問法:「可是毒藥難解?」
大夫嘆道:「此毒可解,但毒性蔓延快,老夫怕這位郎君撐不到那個時候。」
叶音想了想,「您老配製解藥需要多久?」
大夫斟酌一番,猶豫著伸出三根手指:「這是最快的時間了。」
「可以。」叶音一口應下。
大夫驚奇:「姑娘若是用藥物,初次或許有效,但再用就不可了。」
叶音:「我知道。」
她深深一揖:「我會盡力支撐到那個時候,還望三日後老先生如約而至。」
大夫欲言又止,最後還是咽回了勸說的話。
了解完顧澈的情況後,叶音試探道:「大夫可否為我娘把一下脈?」
王氏驚訝,隨後擺手:「音音,我不用的。」
叶音看著她:「讓大夫看看。」
王氏就是一個普通人,他們以後不知道還有多少磨難,所以健康的體魄是不能少的,眼下有條件,叶音自然不會放過。
大夫給王氏診脈,然後開了個安神的方子,他看向叶音:「比起你娘,你的傷勢反而重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