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8:幸好你是我的
2023-09-18 16:40:49 作者: 艾依瑤
「再貧嘴,我真不管你了。」
蘇玉琢聽了蕭硯的話,心跳不由加快,她皺著眉,神情羞惱。
「好,不說了。」蕭硯見好就收,脊背往椅背上一靠,靜靜地瞅著蘇玉琢。
目光強烈,蘇玉琢睫毛微顫。
這次的意外,讓兩人之間的關係發生了微妙的變化,雖然面上看不出什麼,但兩人心裡清楚。
當晚,蘇玉琢躺在床上,思想陷入深深的迷茫,像海上迷失方向的舵手,不知道該朝哪個方向前進。
在她默默糾結的時候,另一邊已經炸開了鍋。
杜母在藏獒的窩裡發現一件被撕咬得破破爛爛的白襯衫。
即便已經很破爛了,還是能看出布料和做工都非比一般,杜母幾乎是一眼認出曾看蘇玉琢洗過這件白襯衫。
她也在蕭硯身上看到過。
杜母拿著破襯衫的手有點抖,短短几秒,腦補出一出情殺戲碼。
傑米很忠誠,除了對陌生人凶一點,家裡人的話它是言聽計從,下午傑米顯然是受了什麼刺激。
想到這,杜母的手更抖了。
「啊!」
猛地尖叫一聲。
杜父正在洗澡呢,聽見這驚恐的尖叫,嚇了一跳,還以為出了什麼事,一身的肥皂沫來不及沖洗,隨手拿起大褲衩邊往身上套邊磕磕絆絆往外跑。
「怎麼回事?出什麼事了?」
瞅見老伴一臉的驚慌失措,他趕緊問。
杜母臉皮黝黑,看不出什麼,倒是嘴唇煞白,天塌下來似的,「完了完了……」
她看見杜父,頓時老淚縱橫,「文建犯事了!怎麼辦啊,我們這麼大歲數,就這一個孩子啊,他要是進牢里了,我們倆以後可怎麼活啊……」
杜父皺眉:「文建怎麼了?」
「你自己看看……」杜母把手裡的破碎的白襯衫給杜父看,「傑米下午咬了蕭老闆,現在在它窩裡發現人家的襯衫,你說怎麼了?一定是文建被人搶了心上人,又被人打了,懷恨在心,報復人家,我說傑米下午怎麼跟瘋了似的盯著人家咬,肯定是因為它聞到蕭老闆身上有這襯衫的味兒……」
「之前聽老蘇說蕭老闆的衣服莫名沒了,一定是文建偷偷拿來的,文建怎麼這麼糊塗啊!」
「這話可不能胡說!」杜父聽得心頭一驚,「你會害死文建的!」
杜母哭得更凶。
「昨天、昨天下午文建送傑米回來之後,不是出去一趟嗎?我問他去哪兒,他也不說,回來時躲躲閃閃的,手裡好像還拿著東西,我當時沒往心裡去,現在想想,八成是藏了蕭老闆的衣服……」
「你快給文建打電話,叫他自首,上門跟人道歉,爭取寬大處理,他可不能坐牢啊。」
杜父恨不得把這老婆子的嘴堵上。
「有你這樣詛咒兒子的嗎?」杜父瞪了眼自家老婆子,顧不得回去接著洗澡,進堂屋用座機給杜文建打電話。
聽完老父親的話,杜文建直接懵逼了。
「爸你說什麼呢?什麼襯衫,什麼咬人,傑米咬誰了?」
杜文建一直寵愛那隻藏獒,藏獒忽然斃命,杜母怕兒子難過,還沒將事情告訴他。
座機按了免提。
杜母聽見兒子的疑問,趕緊出聲:「真不是你乾的?」
「不是……我幹什麼了?」杜文建滿腔不解,聽著不像裝的。
剛才杜父說得不清不楚,杜母見事情似乎跟兒子沒關係,屁股一撅把杜父頂一邊去,自己跟兒子詳細一一道來。
包括傑米被人弄死及在狗窩裡發現蕭硯襯衫的事。
聽聞噩耗,杜文建愣了片刻,不敢相信:「傑米死了?」
「這不是重點,重點是它把蕭老闆給咬了,現在又在它窩裡發現人家的襯衫,這事怎麼辦?」
家裡的狗平白無故把人咬傷了,本來就要承擔責任,現在在家裡發現人家的襯衫,這責任可就大了。
如果對方有心把事情鬧大,杜家有一百張嘴都解釋不清。
「傑米會咬人,你是知道的,幹嘛把它往蘇家院子裡帶?萬一咬到蘇妹妹怎麼辦?」
「……」杜母恨不得伸一隻手到電話里扇兒子一耳光,「你到底有沒有聽懂老娘的話?」
「我知道你的意思,不就是傑米把京城來的老闆咬了麼,這邊的事一時半會兒結束不了,我明天回去一趟,你們別操心。」
「你回來幹什麼?」杜母緊張地問。
「上門道歉,再把事情告訴他,至於他什麼反應,就看他度量了。」
杜母不放心又問了一遍:「這事真跟你沒關係?」
「昨天下午你出去了一會兒,神神秘秘的,你是幹什麼去了?」
「……」杜文建沒回答,只道:「你們早點睡吧,我一會兒查查機票,看明天什麼時候到家。」
掛了電話,杜母對兒子的含糊回答不滿意,皺著眉若有所思,「老頭子,你說這事真跟兒子沒關係嗎?」
「反正我相信文建。」肥皂沫干在身上黏糊糊地難受,杜父往洗漱間走,一面說:「你就大驚小怪,你養的兒子什麼品行,你不清楚?」
……
隔天,帶著補品來蘇家探望蕭硯的人一個接著一個。
很快補品堆滿了堂屋。
蘇父一直忙著燒水泡茶招待,一直到傍晚那會兒才消停一些。
他活了大半輩子,所有的風光都集中在這幾天,村裡的縣裡的領導們一個個登門,簡直羨煞左鄰右舍。
玉米在院子裡考曬了幾日,早就可以脫粒,傍晚趁著氣溫涼爽,蘇父從倉庫里拿出脫粒的機器。
杜文建帶著禮品上門的時候,剛到院牆邊,就聽見裡面傳出嗡嗡的機器聲。
他在院牆根站了片刻。
母親問他去廣東的前一天出門幹什麼去了,他沒回答。
其實那天,他沒去其他地方,就在蘇家的大門外站著。
當時他看著蘇父和蕭硯出了門,大門沒鎖,只是關了起來,他偷偷進院子,想把新買的裙子悄悄放在蘇玉琢房門口。
還有一枚鑽戒。
他想告訴蘇玉琢,蕭硯能送她的,他也可以。
只是當他走到二樓蘇玉琢房間的窗口,卻見床上放著男人的衣服。
不用想,也知道那是誰的。
那一瞬間他幾乎沒法呼吸,沒想到蘇玉琢和她前夫已經住到一塊了。
他是逃走的,堪用狼狽來形容。
母親說他藏了東西,她不知道藏的是叫他心生歡喜又叫他心痛的東西。
院子裡陸續傳出蘇父和蕭硯閒聊的聲音,杜文建深吸一口氣,拎著賠罪禮品走向蘇家大門。
「蘇伯伯……」
他笑著打招呼。
又看向蕭硯,語氣完全沒有對蘇父的那份熟稔,客套居多:「蕭老闆。」
蕭硯挽著袖子褲腳在一旁幫忙,露出的肌膚白皙,肌理分明。
說實話,他這樣的男人願意為一個女人紆尊降貴做到這個份上,已經難得。
杜文建對蕭硯在蘇家做的事有所耳聞,卻不如親眼所見來得震撼和信服。
「你什麼時候回來的?」蘇父笑眯眯的,道:「你媽不是說你要個把月才能回來?」
「聽說傑米闖禍了,回來看看。」杜文建把禮品擱在廚房廊檐底下,這時候蘇玉琢正在準備晚餐,見著他,禮貌一笑。
杜文建落在她身上的視線很快收回,走過去幫蘇父將曬乾的玉米棒撿到脫粒機里。
「傑米咬傷你,我很抱歉。」杜文建一面幫忙,一面看向蕭硯,「昨晚媽在傑米的窩裡發現你的襯衫,嚇壞了,還以為我故意想害你,叫我去自首……」
聽到著,蘇父一愣,「阿硯的衣服在你家?」
「怪不得,那狗咬著阿硯不放。」
「我是挺痛恨你的。」脫粒機嗡嗡運轉,環境嘈雜,杜文建聲音不大,但不影響蕭硯和蘇父聽見,「但我從沒想過用不正當的手段報復你,我會在事業上努力,將來總有一天,我會超過你!」
說這番話,杜文建語氣坦然。
蕭硯嘴角微勾,沒有輕視杜文建的這份壯志雄心。
「拭目以待。」
他用四個字回應杜文建。
杜文建聽出他態度和語氣的變化,嘴角浮現一抹笑,「終有一天。」
蘇父聽了杜文建這番話,心下欣慰,自己先前果然沒看錯人,如果不是自家女兒跟蕭硯有過婚姻,他更贊同杜文建當自己女婿。
杜文建沒待多久,夜裡還得趕飛機回廣東。
他告辭時,蘇父對蕭硯說:「你替我送下文建,我腿麻了……」
蕭硯起身,和杜文建一道出去。
他並沒有刻意端架子,但往杜文建旁邊一站,氣勢和氣場就把杜文建比了下去。
走到外面,杜文建轉身看著蕭硯,「請你好好珍惜蘇妹妹,如果你對她不好,我會把她搶回來。」
「我知道我現在不如你,不管長相還是事業,或是家庭,但我不認輸,我會在後面追趕你,十年,二十年,五十年,如果你對蘇妹妹不好……」
「你沒那個機會。」蕭硯開腔打斷杜文建的威脅。
語氣很淡,卻帶著不容置疑的魄力。
杜文建頓了頓,「但願如此。」
說完,他沒立刻走。
片刻的沉默間,蕭硯點上一根煙。
剛吸了沒兩口,被出來倒洗菜水的蘇玉琢瞧見了。
她過來,很自然地從蕭硯嘴邊拔走香菸,「你在打疫苗,醫生叮囑戒菸戒酒。」蘇玉琢把煙丟在地上踩滅,「不想好了是不是?」
女孩語氣責怪。
不掩關心。
蕭硯一笑,「菸癮上來了,難受。」
他說『難受』兩個字的時候,聲調里透著股磨人的感覺,蘇玉琢不禁想起沒離婚的時候,晚上這人摟著她索歡時,也會用這種調調說:「蘇蘇,我有點難受。」
然後緊緊抵著她,讓她自行感受他到底有多難受。
蘇玉琢臉頰一紅,白了他一眼,冷冷道:「忍著!」
蕭硯笑。
杜文建目睹這兩人的互動,心口泛起細細密密的疼。
他比蘇玉琢大了五六歲,可以說是看著這女孩長大的,小時候她還算活潑,越長大越沉默,很多時候看到她,她都是淡然的寵辱不驚的模樣。
從來沒見過她嬌羞的樣子。
杜文建看了眼被踩滅的那根煙,又看了看蘇玉琢走回院子裡的背影,過了少頃,他說:「從小,我是聽著蘇妹妹母親的閒言碎語長大的,後來,又聽人說她姐姐有多不好,蘇妹妹的名聲受連累,所有人都說她跟她母親和姐姐一樣。」
「我以為只有我看到那些髒言髒語底下藏著多好的一個姑娘,我也一直以為我可以給她一個包容而溫暖的家庭,卻沒想慧眼識珠的不止我一個。」
「我以後不會再來打擾她。」
「還有……」他看著蕭硯右手臂捲起來的袖子,露出的肌膚包紮著紗布,「很抱歉給你帶來傷害。」
蕭硯低頭看了眼包紮嚴實的手臂,勾唇:「這不算壞事。」
「沒你的狗,我也不知道蘇蘇這麼在意我。」
杜文建:「……」
他都難受死了,居然還給他撒狗糧!
眼底划過一抹苦澀,杜文建轉身離去。
夕陽籠在他身上,顯出些落寞與傷感,但他的背影,卻很挺拔。
如果沒有蕭硯,蘇玉琢很有可能在畢業後,順從父親的安排與杜文建結婚生子,度過平淡的一生。
因為她本是個平淡的人,杜文建正直,有上進心,懂得看穿表面發現她本質的好,父母也通情達理,是適合她的。
但有了蕭硯,一切都變了。
晚上,蘇玉琢幫助蕭硯洗漱。
他胳膊傷得重,不能沾水,不方便洗澡,蘇玉琢用濕毛巾幫他擦身體,擦到後背時,蕭硯忽地轉身,摟住蘇玉琢的腰。
「幸好你是我的。」
沒頭沒尾說了一句,他俯身吻住蘇玉琢的唇,根本不給她反應的時間。
……
今晚天氣預報說明天有雨,蘇父怕夜裡就下,於是把攤在院子裡的玉米弄到走廊底下,正做著,餘光瞅見蘇玉琢從衛生間出來,腳底生風一般,匆匆上樓。
「給阿硯洗完啦?」
蘇父話音沒落,那邊已經沒了影兒。
緊接著,又瞧見蕭硯從洗漱間裡滿面春風走出來。
蘇父雖沒經歷過,但也是個活了好幾十年的大男人,沒吃過豬肉,還沒見過豬跑?一下子明白過來。
尷尬地咳了兩聲,沒多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