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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8 16:36:15 作者: 少地瓜
這……來都來了……
到底是陪伴聖人長大的心腹,肩負使命的王公公略嘗了個味兒就忍痛放下筷子,一邊回味著口中外酥里嫩的醬豆乾香味,一邊堅決的將杯盤碗碟都用力朝外推開。
他把聖人的意思說了,眾人俱是一怔。
聖人主婚……
且不說他到底在行不在行,關鍵是他老人家在,婚宴所有來賓估計全程都要繃著弦。
晏驕和龐牧對視一眼,下意識看向廖無言:這事兒是他操辦的來著。
王公公見狀也跟著看過去,臉上不自覺帶了點懇求。
他也知道這婚禮是幾家人差不多一年前就開始籌備的,沒準兒主婚人早就定了,陛下這沒打招呼就準備橫插一槓子,雖說對臣子而言是榮光,但其實也挺不地道的。
「我瞧著聖人好久都沒這麼高興過了。」王公公砸吧下嘴,抄著袖子嘆了口氣,「論理兒,這話原不該我這個閹人說,可幾位大人也都是陛下心腹,應當知道……」
他沒敢再多說,可未盡之意大家都明白。
當今聖人確實挺不容易的。
太后年輕時根本不受寵,娘兒倆都活的跟個隱形人似的,明里暗裡沒少受了欺負,而先帝根本就懶得管。也就是後來有一回狩獵時,聖人想著太后的皮裘都舊了,後宮嬪妃每每都藉此取笑,他就發了狠,想親手弄點好皮子,省下銀錢還能留給母妃打點。
沒想到他那樣拼命的模樣意外被先帝看見,竟陰差陽錯入了眼,再後來,去西北巡視時竟也順手捎帶上,然後就認識了龐牧。
後來為了穩固政權,聖人沒娶過一個心儀的女子,對外又營造出清心寡欲的形象,日子過得完全可以用寡淡來形容。
有時候龐牧私底下想著,聖人也才三十來歲,可偶然間流露的言行卻像極了那些行將就木的老人,麻木又冷酷,沒有一點兒鮮活氣。
足足三十多年啊,他好像還真沒經歷過什麼發自內心的快樂……
廖無言對聖人沒有那麼多私心,更多的還是從君臣利害角度考量,知道這事兒雖然不是明旨,而且似乎也是商量的意思,其實從一開始就沒有任何商量和迴旋餘地。
聖人親自主婚是無上榮光,代表了對成親兩家的肯定和看重,成不成的,都得成!
他用杯蓋輕輕颳了下漂浮的茶梗,看著那截小枝杈在淡黃色的水面上起起伏伏,突然抬頭沖龐牧笑道:「陛下果然明察秋毫,這是給你解圍來了。」
龐牧愣了下,心頭突然湧起一點不妙的預感,「莫非你定的是?」
主婚人一般由德高望重的親朋好友擔任,那麼掰著指頭數一數……
廖無言笑的如春風柔和,「正是我的師叔,刑部尚書邵離淵邵大人。」
原本該是他恩師最合適,但老人家幾年前就告老還鄉,聖人幾次三番下詔相邀都堅決不回京,更別提區區一個婚禮,也只好作罷。
龐牧和晏驕:「……」
兩人沉默片刻,忽然齊齊轉向王公公,斬釘截鐵道:「就拜託陛下了!」
我們看聖人就挺好!
王公公心滿意足的回宮了,手裡還多了一個沉甸甸的食盒。
當天晚上,據說御書房頻頻飄出一股奇異的濃香……
王公公走後,廖無言沉吟片刻,寫了一封信,又叫了心腹人來,如此這般囑咐一番,直接打發去尚書府送信去了。
晏驕聽他的意思是讓邵大人照樣準備著,不由疑惑道:「不是說好了請陛下主婚麼?」
廖無言一臉無奈的看向她,再看看龐牧,「難不成你們真指望陛下?」
准夫妻兩個面面相覷,茫然的看回來,滿臉都寫著:難道不是嗎?
廖無言都給他們氣笑了,估計覺得是大過年的才沒說出不好聽的來,只耐著性子解釋說:「主婚不是小事,陛下政務繁忙,約莫也沒多少時間準備,想必當日不過挑幾樣略說幾句走個過場罷了。」
這事兒肯定是聖人一時興起鬧的,下頭又沒人勸,又不好勸,所以就成了。
可主婚實在不是輕鬆活計,他們難道還能每天進宮一趟問「您準備的怎麼樣了」?到時候他老人家若是出人意料做得來倒也罷了,可若鬧得不好,難不成一眾賓客、滿朝文武都在下面乾瞪眼?
兩人聽後如醍醐灌頂,紛紛狂吹馬匹,最後都被廖無言趕走了。
不過龐牧是回國公府,晏驕是回後院,兩人在廊下進行了一番纏綿悱惻的離別,不知道的還以為以後就見不著了呢。
次日一早,廖無言才一睜眼就被下頭的人告知彩禮中一對彩瓶的花紋出了點差錯,若是重新燒制,必然來不及,氣的他發了好大的火氣。
正訓的負責這部分的人抬不起頭來,門房又傳了話來,說三皇子駕到。
「三皇子來了,說他想」
若說這京城中廖無言最想打的人中,臨清先生排第一,三皇子肯定是當之無愧的榜眼,更別提眼下大婚在即,他越發不待見這人。
「他不想!」廖無言煩躁的擺了擺手,「去往門口豎個牌子,閉門謝客。」
門房一直等他說完才小聲道:「三皇子說他想來送謝禮和賀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