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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8 16:36:15 作者: 少地瓜
他活了二十多年, 頭一回見老百姓們這麼活躍,好些人一聽足足有一萬兩銀子,當場飯都顧不上吃, 瞬間丟了碗衝出去,將那貼有陂剎郡主主僕二人畫像的告示欄前擠得水泄不通。
若非職責所在,兄弟們都想親自上場了。
且不說巨額賞金,朝廷這些年待幾個番邦也夠優容寬厚了,誰知那起子人真是餵不熟的白眼狼,都到了天子腳下還想挑撥事端。他們做下此等不要臉的醜事,還想叫朝廷替他們轉圜?做夢去吧!
晏驕大喜,「如今全城百姓齊行動,便如瓮中捉鱉,逮到人只是時間早晚的問題了。」
那差役正在興頭上,聽了這話連連點頭,「可不是麼,都搶的什麼似的,衙門的人反倒被擠到後頭去了。」
說罷,又滿臉崇拜的道:「如此神計,敵人必然被打個措手不及。」
邵離淵又好笑又好氣,心道莫說敵人,只怕滿朝文武想破頭也想不到咱們的人會這麼幹。
其實不管大祿還是赫特,亦或其他什麼部族、小國,普通百姓根本懶得管什麼霸權、擴張和復仇的,只要能吃飽穿暖生活富足就好了。
前頭近二十年內戰火綿延不斷,受傷害最深的還不是底層人民?如今好不容易盼來和平,好日子還沒過幾天的,偏上頭的貴族要搞事!若大祿朝廷果然發起怒來,回頭首當其衝的還不是平民?
所以,尤其是那些在城中經營多年,好不容易站穩腳跟的胡商們罵的格外厲害。
見有如此神效,邵離淵的心氣倒也平順許多,擺擺手叫他下去。
那差役抱拳行禮,不曾想撞到銅鑼,發出咣的一聲巨響,不光把堂上三人嚇了一跳,才要進門的燕櫻也跟著一哆嗦。
他娘的,殺人不過頭點地,早上那通呵斥還不夠嗎?現在竟要敲鑼打鼓昭告天下了?
「傻站著做什麼,」見他滿臉呆像,邵離淵微微蹙眉道,「可有結果?」
燕櫻這才如夢方醒的進來,兩隻眼睛根本都不敢直視龐牧,只梗著脖子目不斜視道:「回稟大人,卑職已經查過,事發至報案的半個時辰內,只有兩伙人出去過。一是出去採買藥材的醫官師徒二人,他們早已歸來,且藥鋪掌柜並夥計也都證實了,另外來去的路上他們都遇見過巡街衛隊,前後花費時間也對的上,應該沒有再去別的地方做別的事情。」
晏驕聞言點頭。
赫特部所處環境相對惡劣,植被稀疏,藥材匱乏,平時就有好些商人做藥材買賣,那醫官是要隨陂耶郡王回去的,採買些也在情理之中。
而且恰巧她之前就與醫官接觸過,觀他神色不似另有隱瞞的樣子。
「另一夥就是每日去廚房收泔水的。」燕櫻雖有種種毛病,但能在刑部混到天字甲號的位置,自然也是有真本事的。此刻見龐牧似乎沒有繼續追究的意思,漸漸穩下心神,將自己查到的和推斷都細細說了。
「卑職問了那泔水桶的尺寸和數量,深覺陂剎郡主二人便是藏在裡面被偷運出去。」
光赫特部使團就有六十多人,再加上內外守衛和雜役,近百號人每日產出剩菜剩飯等物不是個小數目,每天光是來拉泔水的車就有三輛之多,而每輛車上都有四個一人多深、三四尺寬的大木桶,別說藏兩個身材瘦削的姑娘,便是十個八個壯漢都不成問題。
邵離淵聽到這裡,便知恐怕便是如此,當即不悅道:「叫那負責盤查的人來見我!」又對燕櫻道,「去追查泔水車動向,速將拉車人提來問話。」
燕櫻飛快的偷瞟了龐牧一眼,見他竟也在似笑非笑的瞧著自己,不覺身體一僵,忙收回視線,「回大人,卑職已讓師弟去了。」
昨日守備的頭目自打出事後就覺大禍臨頭,此刻聽聞被傳喚,當真如遭雷擊汗如漿下。他自知狡辯無用,進門之後直接就跪下了。
「大人恕罪,卑職大意了,以後再也不敢了!」
「以後?你還想要以後?」邵離淵怒道,「本官且問你,昨日你可曾查驗?」
守備面色如土,冷汗滾滾而下,喉頭滾了幾下,終究還是老老實實的搖了搖頭。
最初那幾日,守衛們倒還算勤勉,都按照上官指示用銅漏勺細細撈過,確認沒有問題才會放行。可因泔水車日日都來,天寒地凍時做這營生實在又冷又臭,短短四天時間,眾人便從迅速墮落為掃一眼就放行。
他就想著,從廚房到門口少說也得兩刻鐘,桶中又滿是污物,便是天底下最會憋氣的人也憋不了這麼久,壓根兒就沒想過裡面能藏人。
「簡直混帳!」邵離淵氣的將才倒的茶水砸了他滿頭滿臉,倒背著手下去狠狠轉了幾個圈子,略平復了心氣才指著他的鼻子痛罵道,「食君之祿忠君之事,陛下信你用你,派你來負責使團警戒,可你倒好,腦子叫狗吃了不成?如此大的漏洞,你怎麼敢,你怎麼敢!」
「養兵千日用兵一時,若爾等是那披掛上陣的士兵,何愁朝廷城牆不倒、城門不破!」
那守備被他罵的以頭鑿地,砰砰砰直磕,腦門兒上都見了血絲,然而在場無人同情。
此人玩忽職守證據確鑿,事發後也不主動坦白,誰也保不了他。
邵離淵罵完人,直接叫人將他押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