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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8 16:36:15 作者: 少地瓜
    換句話說,若人早就死了,管它怎麼少,屍體又怎麼可能做出反應?

    因郭仵作和賈峰都留在了峻寧府,如今阿苗就接過了驗屍記錄的工作,聞言立刻埋頭一陣狂寫。

    「其實她是掙扎過的,」晏驕沉吟片刻,唏噓道,「當時她出於某種原因體力不支,掙扎過後也只能從仰臥位便為側位,然後沒能進行到下一步就徹底喪失了行動能力。」

    阿苗哦了聲,馬上又問道:「師父,為什麼不能是本來是這個姿勢,或是從俯臥變來的?」

    晏驕挑了挑眉毛,阿苗就莫名心虛,後面的聲音越來越小。

    「側位本就難以保持平衡,稍有動作就很容易翻滾。至於俯臥,」她示意阿苗自己模仿一下試試,「若你醒來時發現自己趴在一個地方,又渾身無力,想逃生的話本能反應會如何?」

    阿苗果然做了個趴下去的動作,略一動彈,臉上就火辣辣起來,「會爬。」

    晏驕嗯了聲,站直身體,借著活動脖子的動作往房屋四周看了一圈,見床榻周圍燒的格外厲害,嘆道:「應該是故意縱火沒錯了。」

    那麼問題又來了,誰縱火?或者更應該問,誰能在守衛森嚴的此處縱火而不被發現?

    又或者,其實有人發現,只是被隱瞞了。

    那麼這裡面便又牽扯到同黨共犯的問題……

    隨著線索越來越多,晏驕腦海中的未解之謎也越來越多,幾乎要撐得頭痛了。

    她正習慣性的去捏眉心時,卻見一名捕快從窗邊發現了什麼東西,用油紙收集了一些後就拿給另一頭的燕櫻看去了。

    晏驕朝阿苗使了個眼色,小丫頭立刻貓著腰跑過去,也取了一些回來,然後帶著點兒興奮地遞給她看。

    這是,灰燼?

    燃燒不充分的紙屑!

    晏驕看著那搖搖欲墜的窗框和部分碎裂的琉璃片,再看看這明顯呈現條狀的紙屑和灰燼,心中瞬間有了一個猜測。

    大祿朝已經有比較成熟的琉璃製造工藝,雖然難以媲美後世的純淨無暇,但京城達官顯貴家中早有使用琉璃片取代窗紙鑲嵌窗戶的習慣,這也為掩飾室內火災提供了先天條件。

    但木質窗框、門檻的密封性其實並不會太好,但凡有點菸霧之類的總會第一時間飄出去。也就是說,如果不解決這個問題,兇手縱火的第一時間就會被人發現,根本無法完成焚燒殺人。

    但如果用打濕的紙搓成緊實的長條,仔細塞入所有門窗縫隙中,不僅能夠隱藏痕跡,而且還側面的將這間屋子打造為密室,進一步提高了溫度……

    晏驕緩緩吐出一口濁氣,將這點物證小心的包好,這才繼續驗屍。

    唉,偏偏大家都在休假的時候發了案子,她一個人同時兼任驗屍和勘察現場之職務,更要命的是還要爭分奪秒跟兩名實力強勁的對手搞競爭,真可謂分身乏術。

    難,她可太難了。

    稍後,晏驕又與阿苗一同小心的掰開死者嘴部,從咽喉和口鼻腔深處都發現了灰燼和灼傷後的人體分泌物,進一步證實了死者是被活活燒死的推斷。

    晏驕對死者的頭部、胸腹腔等容易出現致命傷的位置進行了按壓和清理後的仔細查看,並未發現骨折和創口。

    截至目前為止,從表面能得出來的結果就這麼多了。

    「有用的線索太少了,」晏驕搖頭道,「必須爭取到解剖。」

    說句不好聽的,現在又無法進行DNA檢測,僅憑手頭這點東西,她甚至沒辦法肯定死者是否就是陂剎郡主!

    此時距離開始驗屍已經過去了大半個時辰,晏驕只覺得腰酸背痛脖子硬,兩隻飽受煎熬的眼睛更是酸痛難當,狠狠一眨眼就擠出來許多生理性淚水。

    她走出去時,等候已久的宋亮立刻迎了上來,端著一大盆熱水叫她擦洗,見狀大吃一驚道:「大人,您都累哭了!」

    晏驕:「……」

    我手下帶的這都是些什麼憨批!

    晏驕曾經歷過許多次家屬強烈反對解剖的情況,而且眼下疑似死者的身份又比較特殊:哪怕現在赫特從國降為部,可好歹也是郡主之尊,在這個講究入土為安的時代,恐怕會遭受到相當大的阻力。

    然而稍後邵離淵過來後說的第一句話就是:「什麼時候能解剖?」

    晏驕一愣,驚訝道:「陂耶郡王答應了?」

    邵離淵冷哼一聲,看不出喜怒,「他憑什麼不答應?」

    有名有姓的一個郡主在大祿地界內死的不明不白,哪怕赫特部想息事寧人,朝廷還不想背這個黑鍋呢!

    晏驕對他肅然起敬,當即毫不猶豫道:「今晚就可以!」

    事關邦交,宜早不宜遲。

    邵離淵的視線在她因長時間彎腰而控出大片紅血絲的眼睛上一掃而過,忽然取了腰牌丟給一人,「去城外請張仵作來。」

    那人一愣,並不多言,轉身離去。

    倒是晏驕詫異道:「大人,城門兩個時辰前就關閉了,此時行此舉動恐怕引發波瀾,我一個人也應付得來。」

    邵離淵擺擺手,示意她不必多言,「去前院匯合,都說說自己有什麼發現。」

    說完,也不等晏驕開口就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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