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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8 16:36:15 作者: 少地瓜
衛藍同樣壓低聲音,啼笑皆非道:「我們今兒都被先生罵了一頓,他被攆回國公府抄書,估計今晚沒的睡了。」
龐牧嘖了一聲,一本正經的對廖無言道:「你這就是遷怒了,老大的人了,吃學生的醋作甚麼!」
話音未落,包括臨泉在內眾人都倒抽一口涼氣,滿臉寫著:
你完了。
龐牧一愣,壞了。
就見廖無言雙眼微眯,冷笑一聲,揚起的袖子猛地朝門外盪開一道波浪,「送客!」
龐牧這一被攆不要緊,直到宮宴當日就再也沒撈著見媳婦兒一面。
京城有名有姓的人家大多習慣在臘月二十九擺家宴,好騰出空來赴大年三十的宮宴。
客觀來講,於情於理晏驕都是不夠赴宮宴的資格的:
如今她還沒跟龐牧拜堂,就算不得國公夫人;若論官階,又恰好卡在五品的界限以外。
就在龐牧準備入宮求恩典時,聖人倒是主動了一把:特許有伯爵頭銜的廖無言帶義妹一同前往。
廖無言一接到旨意就樂了,聖人擺明了是故意使壞呢。
宮宴座次根據官爵高低成排,按各自家庭分列,龐牧貴為國公,幾乎是貼著御案坐的。而廖無言只是伯爵,少說得往後延兩排,到時候別說親熱說話了,一片人頭攢動中想看見對方都難。
顯然龐牧也看透聖人的小心眼兒,所以兩家在宮門口碰上的時候,他的表情就格外幽怨。
陛下咋回事兒?之前還催著成親,眼見臨門一腳了,你這瞎摻和啥!
晏驕和董夫人並兩個孩子在馬車裡坐著,龐牧蹭過來時,廖蘅就捂著嘴咯咯笑道:「小姑姑,小姑父來了。」
晏驕失笑,順著她扒開的一條縫挑起窗簾,「她姑父來了?」
眾人俱都嬉笑出聲,龐牧自己也撐不住樂了,順手往廖蘅腦門兒上輕輕彈了下,「鬼靈精。」
他才要說話,卻聽宮門口處一陣喧譁,眾人俱都翹首看時,就見邵離淵帶著幾個人騎馬奔來。
邵離淵乃刑部尚書,主管天下大案,等閒小事無需勞他大駕。眼下正值大年三十兒,偏弄出這般大陣仗,氣氛突然就凝重了許多。
他也是有歲數的人了,但大約常在外頭奔走又注意保養的緣故,體格非常好,此刻一把好馬術顯露無疑。老爺子神色冷峻,閃電一般從車隊前掠過,結果不多時竟又打馬調轉回來。
他居高臨下的俯視晏驕從車窗探出來的腦袋,微微有些欣喜的模樣,「倒是巧了,你也來。」
此刻龐牧也顧不上會被罵了,主動上前行了個晚輩禮,問道:「不知大人喚她前去所謂何事?」
邵離淵微微蹙眉,難得沒罵他,「刑部辦案,閒人勿問,你們只管入宮赴宴就是。」
龐牧:「……」
我媳婦兒是你們刑部骨幹,我也算家屬,感情到了這會兒就是邊緣人了?
說話間,晏驕已經麻利的從馬車裡爬出來,直接翻身上了一直拴在車後以備不時之需的白馬追雲,順便還騰出手來安撫似的拍了拍龐牧脊背,「別擔心,我去去就來。」
邵離淵哼了聲,單手控韁調轉馬頭,好算微微透了點口風,「帶著你的箱子。」
眾人俱是一怔,旋即臉色大變。
死人了!
晏驕立刻命宋亮回廖府取自己的勘察箱,順便通知阿苗,她則帶著許倩和小六、小八先行一步。
邵離淵撥了一個差役隨宋亮去,命稍後取到箱子隨差役去現場,自己則不再多言,直接帶著晏驕如旋風一般消失在車隊視線中。
晏驕身上穿的是橘紅繡金的宮裝,披著黑色掛正紅里子的貂皮斗篷,此刻騎在馬背上,那斗篷便被風吹的鼓起來,上下翻飛,大紅與黑色時隱時現不斷交織,在這微微有些陰霾的天地間莫名壓抑與妖冶。
龐牧盯著他們離去的方向看了片刻,抬手喚來小四小五,「去悄悄打聽一下,看本該來赴宴的人中誰缺席了。」
依照邵離淵的身份和地位,非等閒人絕對請不動他……
死的是陂剎郡主,據說發現時已經被燒成焦屍。
得到這個消息的瞬間,晏驕還有點難以置信,脫口而出道:「我前幾天還見過她。」
她曾旁觀過無數死亡,但前不久還活生生站在自己面前的人,此刻卻突然變成一具被燒的通體炭化的屍體,中間所帶來的反差和衝擊仍讓她有片刻呆怔。
「這不是最糟的,」邵離淵神色凝重道,「怕只怕有心人在此事上大做文章。」
從宮內跟他一起出來的還有兩個捕頭:一個是白淨瓜子臉,約莫三十五歲上下,另一個麥色國字臉,比前者略小些,不過而立。
聽了邵離淵的話,那國字臉的便出言道:「大人是擔心三皇子麼?」
邵離淵沒說話,那瓜子臉先就接道:「今年基本上與大祿有往來的國家都派了使者入京,是大戰結束後入京朝賀的使者最多的一年,尤其以赫特為首幾個戰敗邊部,與朝廷關係本就微妙。天下皆知他們此番不惜送郡主入京和親,但我朝態度冷淡也是事實。現在郡主死了,只怕……」
邵離淵這才微微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