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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8 16:36:15 作者: 少地瓜
    方興無奈道:「大人,屬下帶人沖入劉家時,就見他二人正廝打在一處,便一併帶回來了。」

    話音剛落,衣衫不整的燕老爹就蹲在地上,拍著大腿放聲大哭起來,一邊哭還一邊指著劉福業破口大罵:「你這混帳,枉我素日掏心挖肺的待你,你竟,你竟這般待我!跟那些人一起拿著我做傻子耍!若非大人點撥,我到死都被蒙在鼓裡!」

    被人騙錢的痛遠遠及不上多年老友的背叛,燕老爹悲痛欲絕,幾乎暈厥過去。

    龐牧又好氣又好笑,叫人直接送回去,「當日問的時候不說,私底下又偷偷找過去,若非我們去的及時,你若打草驚蛇豈不壞了大事?」

    又對幾個衙役道:「你們也不必急著回來,就在那裡看著,不許他再四處張揚了。」

    雖說那如意先生一黨已然逃出城去,可難保沒有餘孽,不怕一萬就怕萬一。

    燕老爹哭的不能自已,劉福業也跟著掉淚,又主動裝模作樣抬手打自己的耳刮子,瞧著十分可憐,可十句話里仍舊有一多半倒是在替自己狡辯:

    「老兄啊,我也是迫不得已,你我三十年交情,好歹原諒則個!」

    「你不知賭場的人都是亡命徒,他們要殺了我呀,殺了我呀!」

    「權當我借你的,我還有鋪面,日後賺了再還你就是!區區三千兩,難不成還抵不上你我這麼多年的情分?」

    他不開口還好,一張嘴,燕老爹越發氣的一佛出世二佛升天,哆哆嗦嗦的回過身來罵,噴了他一臉的唾沫星子。

    「我日你八輩祖宗!迫不得已?難不成是我逼你去賭?你自己作死不要緊,別拖著旁人清白墊背!」

    「你也知道這是三十年交情,三十年啊劉福業,三十年!你爹沒死的時候咱倆就一處吃酒了!你簡直不是個人!」

    「還?你還個屁!你拿甚麼來還!區區三千兩,臭不要臉,你他娘的倒是給老子一個區區三千兩來耍!這都是我兒子沒日沒夜油鍋里掙的,不是你兒子,你自然不疼,你這黑心爛腸子的烏龜王八羔子,我日你十八代祖宗!」

    燕老爹素來身強體健,此刻又到了氣頭上,五六個衙役竟也壓制不住,只叫他罵了個酣暢淋漓,震得眾人耳膜嗡嗡作響。

    本該是最威嚴不過的衙門亂成一鍋粥,龐牧一個頭兩個大的指揮人先強行將燕老爹和劉福業分開,又喊了燕清來帶父親家去,這才好歹消停了。

    劉福業也六十歲的人了,花白的頭髮又被燕老爹撕扯的蓬亂,臉上也有幾處血道子,配著那張貌似憨厚的四方大臉,當真是說不出的悽慘。

    他倒交代的乾淨,又是喊冤又是訴苦的,只道那賭場壞了他一世英名,自己也是受害者云云。

    「大人,大人,」他諂媚的笑,腆著老臉道,「既然如今賭場都被端了,一應買賣自然不作數,您瞧我的賭帳……是不是也該勾了?」

    杜奎最見不得這種人渣敗類,當即冷笑道:「我勸你莫要自作聰明,多餘的話也不必多說,且等著吧!來啊,將他關入大牢!」

    據劉福業交代,他買古玩失敗後得了如意先生點撥,也不知對方從哪裡知道他欠了一屁股賭債,主動提出合夥騙人,事後分贓。

    一開始劉福業也略掙扎了下,可良心這種東西,早就被賭徒自己吃了,那須臾掙扎也不過過眼煙雲,說散就散。

    他是本地赫赫有名的老商戶,平時又慣愛四處結交,有這麼個托幫襯,如意先生一夥當真是如虎添翼。

    事成之後,劉福業與如意先生一夥三七做開,可剛拿到手的幾千銀子還沒捂熱乎的就填了賭債。饒是這麼著,也還有幾千沒還上,不過是延期罷了。

    龐牧搖頭嘆道:「真是交友不慎。」

    頓了頓又想起來曾經晏驕說過的:吸毒、賭博、打老婆,只有零次和無數次,一旦沾上,真就人不人鬼不鬼了。

    想當初劉福業雖也有些小毛病,但為人還算義氣,燕家人初來乍到時,正是他忙前跑後的幫忙,這才在峻寧府扎了根。

    時移世易,誰知如今卻淪落到這般田地。

    眾人各自嘆了一回,又整理了劉福業的供詞,分派人手四處查找起來。

    據劉福業說,如意先生一伙人約莫是慣犯了,慣用手法就是放長線釣大魚,在一個地方停留的時間按年算,可謂膽大。

    他們背後應該還有個專擅做假古董的,又有一人嗜酒如命,尤其是黃酒,每到一地必然要先尋了黃酒鋪子往裡鑽,可使人往各地的古玩雜貨界面和黃酒檔口找一找。

    此事說來容易,真做起來卻破費時日,一直到了十月底,足足花了兩個月的工夫,才終於從雲匯府傳來消息,說某日巡街衙役接到某酒莊掌柜的報案,說有一名每日都來打黃酒喝的中年男子長得與通緝畫像十分相似。

    得了消息之後,龐牧等人便都笑了。

    這雲匯府卻不是老熟人的地盤?當年還曾發過連環報復殺人案哩,此時再合作起來倒也得心應手。

    那雲匯知府有了經驗,先按兵不動,只派人悄悄跟了那疑似通緝犯的人去,見他時常出入城外一座小院,又聽聞那院子裡住的是一位外出遊學的書生,便有了七分把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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