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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8 16:36:15 作者: 少地瓜
晏驕瞬間心領神會,一臉麻木的簽名、用印。
誰能想到她所經歷的第一次聯名上書,竟然是……光明正大的敲詐?
果然是弱國無外交,戰敗國沒有發言權啊!
她幾乎可以想像得到,被敲詐的那幾個國家在接到賠償單子之後氣得當場吐血三升,將大祿朝上到聖人,下到滿朝文武和黎民百姓的祖宗十八代都拖出來罵個遍,卻還是不得不硬著頭皮認栽的情景……
戰亂年代,哪個皇帝不往外派細作?真要追究起來誰也清白不了。左右如今人證物證都在大祿朝廷手裡攥著,想偽造、栽贓點什麼不行?
成王敗寇,現在大祿只是象徵性的要幾座城池、部分財物,雖然肉痛,可好歹命還在;若是不應……鬼知道這些狡猾的漢人不是故意想逼他們反抗?到那個時候,豈不就更有了揮師剿滅的理由?
即便大祿不動,只要加以利誘,周圍多得是虎視眈眈的部落、小國,巴不得有個機會替人操刀,好分一杯羹呢!
想到這裡,晏驕忍不住狠狠吐了口氣:啊,這感覺該死的甜美。
一群斯文的讀書人弄完了陰人的摺子,並叫人連夜送往京城之後,這才又重拾王美被害一案。
「既然葉傾已經帶頭查了幾年,聖人也派了欽差,本官也不好隨意插手,」龐牧對葉傾為人還是信得過的,「不過王美的案子卻不好沒個交代。」
廖無言點點頭,「正是如此。」
王順十多年來始終不曾放棄,正是天然一段血脈相連的姐弟情,實在令人動容。
廣元府那邊接到王美案件的全部資料後,也很配合的審了高強,而此時的高強見大勢已去,很有點虱子多了不癢的架勢,竟難得乾脆的認了。
為了掙銀子,什麼叛國、什麼助紂為虐他都不怕了,還怕承認殺了一個女人?
只是因為年代確實有些久遠,高強足足花了三四天工夫才好歹想起來關於王美的細節。
「我看中她的天分,」反覆經過大刑伺候的高強此刻已經十分狼狽,但語氣中的不屑仍如當日,「想送她一場潑天富貴,誰知她竟是個沒腦子的。」
頓了頓,他又有些詫異的道:「這麼多年了,那小子竟還記著?竟也還真有人願意幫他查?」
區區一個女人而已,值什麼!
他卻始終不曾想到,王美與他而言不過是個隨手就換的老婆、一個得用卻並非不可或缺的幫手;但於王順而言,卻是世上僅存的牽絆、唯一的親人。
葉傾沉默片刻,忽然看著他道:「她死時已有三個月身孕了。」
如同暴露在寒冬臘月里的熱水驟然結冰一樣,高強輕蔑的笑瞬間僵在臉上。
他的笑容慢慢消失,瞳孔劇烈收縮,喉頭猛地吞咽了下,聲音發顫,「身,身孕?」
葉傾沒理他,只是抖著他們高家的戶籍冊子,眼神譏誚道:「你們高家三代至今,子嗣越發稀薄,而你如今已經五十多歲了,膝下竟只有一個痴傻子,焉知不是作孽太多的緣故。高強,你親手殺了你的妻子和孩子,感覺如何?」
一隻無形的大手死死卡住高強的脖子,叫他刷的白了臉,喉頭咯咯作響,卻死活發不出一個字。
葉傾微微湊近了他,一字一頓,「過去幾十年,你們高家的所作所為,便如你當日殺死你的妻子和孩子一般,一點點的,屠戮著我大祿朝的無辜百姓!」
「高強,你財迷心竅、助紂為虐、不知悔改,老天都看不下去!」
「待你來日身首異處,下了十八層地獄,多少亡魂可都看著你吶!」
「只是不知你那尚未出世的兒子,願不願意叫你一聲爹!」
葉傾的聲音不大,卻好似一擊重錘狠狠砸下,高強腦袋裡嗡的一聲,身上的力氣好似都在這一刻消失了。
他活了這大半輩子,掙下金山銀山,就想要個兒子,可現在卻突然有人告訴他,原來早在十一年前,可能他就已經親手將唯一的一線希望扼殺了……
王美確實是個很能幹的女人,也很聰明,因為有之前白手起家的經驗,她在嫁過來兩年之後就開始接觸一些比較大宗的買賣,而且首尾都處理的妥妥噹噹。
高強滿意,高家人也滿意,於是漸漸地,王美接觸到的東西越來越多,然後她敏銳的覺察到一些異常。
按理說,做買賣的都該記帳,哪怕為了逃避賦稅等見不得人的小心思,也會做一明一暗兩套,但高家的某些買賣,卻從來不落到紙面,偶爾有信傳來,寫的也都是些她不認識的文字。
每當這個時候,她就不得不去問高強,然後高強飛快的看完那些信件後便會當場燒毀。
偶爾王美問到,高強便會笑著說是老家那邊的,因年紀大了不會中原文字,而現在外頭局勢不好,他們這樣往來恐平白惹人懷疑,便習慣燒毀。
這話乍一聽沒什麼,可王美還是覺得蹊蹺:嫁雞隨雞嫁狗隨狗,如今她已是高家婦,若果然只是鄉音家書,又何須這樣背著她?於是再一次接到信後,便偷偷打開瞧了幾眼,拼命記下來三行文字,背地裡悄悄打散了,利用上街採買等機會偶然間向陌生人問起。
問了幾個字之後,王美心中疑慮更深,因為經多名陌生路人證實,這裡頭至少包含了三種不同的文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