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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8 16:36:15 作者: 少地瓜
這板子可算是他們迄今為止打過的最不留餘力的一回,幾板子下去,剛還囂張的方沉下半身就見了血,哭嚎連連的告起饒來。
王知縣眼皮也不抬一下,「繼續,打完再審。」
方沉混跡至今,因雲富縣百姓們仁厚,都不愛與他一般見識,哪裡吃過這樣的苦頭?不等打完就熬不住,大聲喊著招了。
他年紀漸長,見識的也多了,慢慢的,竟也開始為將來打算。
奈何這人骨子裡就壞透了的,人家打算是某個正經營生以圖長遠,可他想的,卻是什麼時候干一筆大的。
可惜雲富縣地界小,百姓生活大多樸素,方沉划算來划算去,竟就將主意放到邢秀才夫婦身上。
在他看來,那老兩口住的偏僻,年紀又大,難得頗有身家,更對自己毫無防備,豈不是天然一處寶庫?只待自己什麼時候去取罷了!
這喪心病狂的下流種子主意已定,便先去一家肉鋪踩點,夜裡入內偷了一把剔骨刀藏在腰間,大搖大擺的去邢秀才家敲門。
那時老兩口已經準備歇息,可見是熟悉的孩子,又聽他幾頓飯沒吃,無處可去,不由得心軟,便叫他入內,又親自為他煮了滿滿一大碗麵湯。
邢秀才在外作陪,又問他近況,見他還是滿嘴沒個正話,也是惋惜,難免說了幾句,希望他能改邪歸正,「你還小,人也伶俐,不如就留在我這裡讀書,日後求個功名,也好」
然而他掏心挖肺的話還沒說完,就見對面那小畜生已經吃飽喝足一抹嘴,抬手就是一道銀芒划過!
「讀個屁的書!」方沉不耐煩的嘟囔一句,提刀就往老太太那邊走去,「如今老子取了你們的家私,還要什麼功名!」
說完,他便乾脆利落的給了聽見動靜起身查看的老太太幾刀,然後循著記憶的位置撬開那藏私房的床板……
眾人聽他斷斷續續說完,俱都氣的魂魄出竅,晏驕咬牙切齒的問道:「你既殺了人,又何苦屈辱她!」
方沉趴在地上,勉強挪動了下血肉模糊的下半身,竟突然咧開被自己咬破了的嘴,吐出來一口血,吊兒郎當的說道:「老子活了這十多年,光在妓院裡看人家辦事了,可自己卻還沒嘗過女人滋味,她雖老了些,卻也能將就……」
第122章
方沉的殘忍超出所有人的想像, 在他心裡大約根本就沒有感恩、回報之類的概念,有的只是冷漠、自私和獸性。
當毫無防備的善碰上純粹的惡, 美好顯得那麼不堪一擊。
待他畫押認罪被帶下去之後, 晏驕黑著臉對王知縣道:「我欲上書聖人, 求一個剮刑。」
此人手段之殘忍,行徑之卑劣難以想像, 事到臨頭更毫無悔意,比之前她經手的「橘紅色連環襲擊案」的性質更惡劣, 若不嚴辦,且不說無辜枉死的兩位老人死不瞑目,就是他們這些人也必然寢食難安。
王知縣點頭稱是,「下官也有此意, 若不明正典刑, 日後恐怕再也無人敢發善心。」
頓了頓又道:「下官還有一事,想聽聽大人的意思。」
晏驕點頭,「但說無妨。」
王知縣隱晦的磨了磨牙, 余怒未消道:「下官欲將此人拉出去遊街示眾,以」
他還沒說完,晏驕已經乾脆利落的點頭, 讚賞道:「好,就這麼辦。」
即便來日判了剮刑又如何?如此渣滓敗類, 萬死尚不足惜,就得遊街,叫他承受來自百姓們的怒火。
王知縣都沒想到她應得如此痛快, 當即鬆了口氣,「謝大人,下官這就去安排!」
說罷,轉身就走,微微有些佝僂的背影都透出幾分迫不及待。
他本就是科舉出身,對邢秀才天生一份親近,且又喜對方有教無類寬容和善,難得還與自己年紀相仿……可如今,邢秀才死了!一個讀書人的典範被人恩將仇報害死了,叫他如何忍得?
晏驕也不磨蹭,當日就將案情來龍去脈寫了個明白,封了摺子,差人四百里加急送入京城。
這還是她頭一次寫摺子。
以前看龐牧寫起來好像挺簡單的,但等真到了自己手上才明白什麼叫看花容易繡花難:既要實事求是,又要動之以情,設身處地的想著,假如我是聖人,會不會同意臣子的這個要求……
聖人登基至今尚未出過剮刑,究其原因無外乎過於殘忍,可她卻一定要他同意。
晏驕輕輕咬了咬嘴唇,想了下,為保險起見,又額外給邵離淵寫了一封信。
論起迂迴曲折耍心眼兒,這位頂頭上司才是祖宗。
等忙活完時,已是月上梢頭,外面只剩下風吹過樹葉的刷刷聲響和此起彼伏的蟲鳴,然而腦海中邢秀才夫婦慘死的畫面,以及方沉的無恥嘴臉不斷翻滾,使晏驕心緒沸騰,毫無睡意。
破不了案子,著急;
可如今破了案子,生氣!
縱使案子水落石出,可死者卻再也不能活過來……想到這裡,晏驕只覺得胸膛里好似有一團熊熊烈火燃燒,無處釋放,簡直要把自己給氣炸了。
「給你。」
眼前的屋檐下突然垂下一隻手,指尖還夾著一張細長紙條。
晏驕抬手接過,「回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