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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8 16:36:15 作者: 少地瓜
就好比白姐姐,沒成親之前,大家總在一處玩耍,無話不談,何等親昵要好?
可如今她成了親,倒不能說生分了,只到底跟圖大人才是一家人,往日的小姐妹想不疏遠也難。
這本是理所應當的,可當真親身經歷時,卻又難免落寞。
晏驕本以為這小丫頭只是悶了,來找自己發發牢騷,不曾想竟聽到這番肺腑之言,心下著實震撼。
她盯著許倩看了許久,末了,百感交集道:「你果然是長大了。」
若在往日聽了這話,許倩一準兒得意的眉飛色舞,尾巴都翹起來,可此時卻越發苦悶,只覺前路一片茫茫,竟不知該往何處去了。
「你該給你哥哥寫封信,」晏驕笑道,「他知道了一定很欣慰。」
「人家跟你正經說心事吶!」許倩要哭不哭的看著她,「我是真的想跟你做正事。」
以前,她總覺得女孩兒除了成親就沒有別的出路了,可現如今,那些所有陳舊的、壓抑的念想似乎都被一個叫晏驕的姑娘打得粉碎。
而許倩就站在這由來已久的黑影里,看著那些散發著腐臭的舊物組成的禁錮嘩啦啦化成碎片,在空中紛揚而下,從它們的縫隙中,突然猛地照進來大束大束刺眼的,明亮的光。
那光筆直的往前照著,照出來原本不曾有人走過的別的路。
她不大確定自己究竟適不適合走這條路,只是想著,若不放開膽子試一試,必將抱憾終身。
既如此,還遲疑什麼吶?
晏驕微微收了笑意,眼神越加柔和,重複道:「你該給你哥哥寫封信。」
然後她在許倩失落的眼神中,繼續道:「畢竟這麼大的事,我沒法替你做主。」
許倩離開的時候,如同一隻終於得了自由的活潑的鳥兒,連背影里都透著鮮活氣兒。
她一步三跳的跑走了,還差點跟才進門的龐牧撞個滿懷。
龐牧詫異的看著小姑娘一蹦一跳離去的背影,轉過頭去問晏驕,「我記得前兒還垂頭喪氣的,這是吃了什麼仙丹了?」
晏驕失笑,把她的來意說了,又道:「年紀還小呢,也不知她是一時興起還是真有了覺悟,是好是歹的,還得看她家裡人的意思。」
她同時身兼捕頭和仵作兩職,若要辦公,就少不了跟屍體和各種超乎想像的血腥現場打交道,作為她的貼身侍衛,自然也跑不了。
之前的白寧也曾毛遂自薦過,可到最後,不還只能停留在案發現場和屍體之外嗎?
龐牧點點頭,忽然笑道:「說不定再過些時日,越發有女孩子慕名前來,假以時日,你麾下聚起一支娘子軍也未可知。」
說的晏驕也笑了。
賜婚的旨意傳開之後,許多認識不認識的人都來賀喜,生活中也因此平添許多忙碌,讓兩人空前清醒的認識到:啊,原來真的就要在一起過日子啦。
雖難免疲乏,但感覺並不壞。
「對了,」說起此事,晏驕倒想起來一點小插曲,「前兒我出門時碰見張勇,他竟一反常態,對我笑臉相迎,又沒話找話的十分奉承,弄得我好不自在,差點以為他要圖謀不軌!」
說起來,她跟張勇、李濤兩人並無太多往來,只是因初始印象十分不美,更兼理念不合,以至於後面相處起來也磕磕絆絆的。
後來她為了方梨慧一案四處奔波,忙的腳不沾地,很多時候連跟龐牧親近的時間都沒有,就跟沒空搭理什麼「合不來的同事」了。
如今回想起來,好像她已有許久未曾與那兩人說過話,所以前兒張勇突然從牆後面蹦出來,嚇得她險些條件反射的使出從白寧那裡學的擒拿手……
她一邊說一邊比劃,把張仵作當日表現模仿的惟妙惟肖,逗得龐牧哈哈大笑。
「不過後來我就想明白了,」晏驕撇了撇嘴,「大約是在討好我吧,真難為他這般能屈能伸。」
就在不久的以前,那人可還在背後挑撥著李濤一起,試圖孤立、排擠自己呢。誰知這才多大會兒功夫,竟就主動示好了?
是該說他臉皮厚呢,還是適應能力強?
「他那個人,本事是有的,但心胸實在不算寬廣,」龐牧皺眉道,「不敢委以重任,不過處理起日常小案子倒也得心應手。」
「就是這麼個理兒。」晏驕點頭贊同。
其實真要說起來,生活中這種人多了去了,大毛病沒有,可小毛病不少,真要上綱上線的盤點起來,卻又稍顯吹毛求疵了。
罷了,也算個人有個人的活法吧。
正好如今她直屬刑部,尋常小案子倒不好貿然插手,不然難免有殺雞用牛刀之嫌,正需要有人頂上。
日子就這麼一天天飛快的過著,除了無名孕婦白骨案仍沒有眉目外,竟是難得太平無事。
六月初六,晏驕和龐牧正式訂婚,婚禮流程算是走了一大半。從今往後,兩人便可以夫妻相稱:雖然是未婚的。
次日,眾人本想催他們兩人出去玩耍,省的在大家面前膩歪的齁人,可又都不由自主的回想起至今還沒得線索的白骨案,便都齊齊閉了嘴。
然而事實證明,該來的總會來。
六月初八這日一大早就下起牛毛雨,將院子裡的花草樹木都沖刷的嬌嫩欲滴,然後晏驕的滿心歡喜就隨著林平的到來碎成滿地渣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