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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8 16:36:15 作者: 少地瓜
他婆娘可還活著哩!
到底是鄉下,百姓們只是埋頭務農,並不似大城百姓那樣消息靈通。
這個老實男人的心思在面上顯露無疑,晏驕啼笑皆非道:「陛下英明,如今我兼領刑部捕頭一職,協從查辦各地案件。」
聽她解釋後,眾人不禁駭然,又稀里嘩啦的跪了一回,「大人」「捕頭」的亂喊一氣。
刑部具體是幹嘛的,這些老實巴交的百姓根本不清楚,但「陛下」二字還是聽得懂的,頓時就覺得眼前這位姑娘周身都泛了金光。
此時天邊已經燒起五彩斑斕的晚霞,光線昏暗,晏驕跟他們討了油燈,舉在洪氏後腦勺附近細細的看。
因為要處理傷口,所以後腦勺的大片頭髮都被剃掉了,露出來一道十分觸目驚心的傷痕:石頭砸的本不似利刃割裂那般整齊,相當一部分表皮直接就被砸爛了,現出下層泛白的皮層茬口,看著格外嚇人。
之前看張仵作的驗傷記錄時就有「撕裂明顯」的字樣,但真實的撕裂情況還是超過了晏驕的想像。
被當做兇器的石塊並沒有特別突出的稜角,正常情況下,砸傷的傷口應大體為圓形,可洪氏後腦勺這處傷口卻有明顯向下向兩邊撕裂的痕跡。
「大人,」洪氏忽然怯怯的問,「這個也能看出線索來?」
晏驕將剛冒出來的一點想法收回去,點頭安慰道:「能。我現在雖然不方便告訴你,但我們保證,一定會儘快將犯人捉拿歸案,還你一個公道。」
洪氏感激的道謝,又眼帶淚花的焦躁道:「可,可我好些事都記不起來了,是不是以後就是個廢人了?幾個孩子還這么小……」
「別急別急,」晏驕忙出言安撫道,「你到底是傷了頭,得好好養著,過些日子沒準兒就想起來了。再說了,總算人沒有大礙,這才是頂頂要緊的大事。至於那些小事,即便想不起來也不打緊。」
洪氏的男人也笨嘴拙舌的勸了幾句,「就是,你看,大人都這麼說了,她可是見過聖人的!」
晏驕:「……」這兩件事情之間有什麼必然的聯繫嗎?
「姐姐,你是官兒麼?」一個抱著爹爹大腿的小丫頭忽然探出頭來,紅腫著眼睛,小心翼翼的問道,「能把打娘的壞蛋抓到嗎?」
晏驕彎下腰去,輕輕摸了摸她的朝天辮,「一定會的。」
從洪氏這裡離開後,晏驕明顯亢奮起來,而等看完黃花的傷口後,這種情緒就到達巔峰,不待龐牧發問,她自己先就迫不及待的說起來。
「天闊,你發現沒有,兩名受害者的身材都比較高大健壯,」此時天色已經暗下來,空中微微晃動著幾點星子,但都不如晏驕的眼睛亮。這是一種發現了線索的興奮,「而她們的傷口走向都很一致,兩側下拉!」
她的淨身高差不多有一百七十公分,在大祿朝女子中算是出類拔萃的,在今天之前見過不相上下的只有許倩,而今天這兩名受害者,卻都比她還高出一點!
這絕對不是巧合這麼簡單。
久經沙場的人哪怕不用心琢磨也對傷口很有心得,龐牧如今越發有經驗,順著她說的想了一回,「你是說,犯人比她們矮,而且是矮很多?」
「對!」晏驕斬釘截鐵道。
要從背後襲擊人,正常情況下會有一個托舉兇器的動作,而手臂一旦舉起,兇器能達到的高度少說也會增加幾十公分,傷口往往只會集中在一個地方。
而黃花和洪氏的傷口卻明顯往下拉扯,最大的可能就是犯人擊打後有一個往下拖拽的力,更準確的說,是犯人太矮了,勉強舉起石頭砸了受害者的後腦勺之後,沉重的石塊在重力作用下下滑,順勢將已經破裂的頭皮進一步撕扯,造成一種近乎摩擦的痕跡。
龐牧心頭一沉,「難不成,是孩子?」
其實得出這個結論後,晏驕的心情也非常複雜,一來是案情有了轉機,值得慶祝;然而這樣的轉機,卻又著實叫她高興不起來。
「也有可能是身體沒長好的大人。」晏驕補充了另外一種可能,但直覺和本能都告訴她這種可能性微乎其微。
也許是為了迴避這種悲劇似的推測,晏驕立刻說起她的另一個收穫。
「另外在作案動機方面,我還有一種想法。在絕大多數針對女性的作案中,往往會伴隨性方面的暴力行為,但兩名受害者卻沒有任何額外傷害。再結合兩人個人特徵的驚人相似,是否是一次有針對性的發泄作案?也許搶錢才是順帶的。」
龐牧點頭,「我也有這種懷疑。不過僅憑咱們目前掌握的證據,想要抓人太難了。」
兩人回到衙門時已是暮色四合,華燈初上,街上許多酒樓飯莊內也飄出濃郁的飯菜香氣。
到了飯點了。
聞著這種熟悉的味道,兩個人瞬間被從緊張的案情分析拉回煙火塵世。
大老遠就見阿苗墊著腳尖在衙門口眺望,見他們回來,忙一臉喜色的迎上來,「大人,師父,你們可回來了,走的時候話都不說明白,我們可急死了!」
晏驕捏了捏她軟乎乎的臉蛋,「呀,這麼涼,等了多久了?走走走,快先進去,別著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