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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8 16:36:15 作者: 少地瓜
晏驕心裡咯噔一聲,心想壞了,之前也沒問過面聖時候該怎麼行禮啊?按理說,這入鄉隨俗,可聽說單單一個跪禮也有好多講究,自己這種老百姓該咋跪?
「天闊,這就是那位大名鼎鼎的晏仵作?」龐牧幾乎把整件案子偵破的功勞都推給了「晏仵作」,實在不能叫人不好奇。
晏驕正在心裡猜測這人是不是皇帝時,就聽龐牧出了聲,「回陛下,正是。」
得了,就是他了。人家已經開了口,自己再裝傻可說不過去。
晏驕把心一橫,乾脆利落的雙膝一屈,「民女晏驕,見過陛下……」
就是這麼一跪,疼的晏驕腦海中空白一片。
實際上不僅疼,而且響,聖人都被這咚的一聲鎮住了,半晌才啼笑皆非的道:「不疼嗎?」
晏驕疼的都哆嗦了,幾乎帶了點哭腔的說:「回陛下,疼。」
這誰選的地毯啊,看起來蓬鬆厚重,怎麼這麼薄!
也不知是哪個老不修先噗嗤笑了一聲,緊接著,聖人就帶頭哈哈大笑起來,又叫龐牧先把人扶起來,方才的凝重蕩然無存。
龐牧又是心疼又是好笑,低聲道:「說你傻,你還真不聰明,誰不是先屈膝再跪?」
這倒好,直挺挺就杵下去了,接下來幾天甭想走路了。
經過這麼一打岔,屋裡的氣氛倒是輕鬆許多。
第105章
晏驕進來之前, 龐牧已經言簡意賅的將方梨慧一案說明,又隱去己方與任澤私下相識一段, 直接列出幕後黑手。
本案牽涉數位前任、現任朝廷官員, 更有考生冒名頂替, 可謂聖人繼位以來頭一號大案,由不得聖人不發怒。
當時聖人正在看下頭幾位考官送進來的考卷, 預備這兩天就定下名次,誰知原本的狀元之選竟牽涉到這樣一樁錯綜複雜的案情之中……
一開始, 聖人意欲將祝溪除名,不明就裡的幾位考官不幹了,覺得聖人此舉實在沒有道理,非鬧著要個說法。
無奈之下, 聖人只好說他是冒名頂替, 幾位考官一聽,迅速分為立場鮮明的兩派,一方說此風不可長, 必須殺之,以儆效尤;另一方到底愛惜人才,始終覺得難以割捨, 覺得可能是有難言之隱。
此案牽涉甚廣,聖人本不欲告知這些鬚髮皆白的老書蟲們, 奈何越是讀書人越是一根筋,他越含糊其辭,幾個考官就越是打破砂鍋問到底, 最後甚至不惜以死相逼,直言要去太廟撞死。
聖人給他們折磨的沒辦法,只好據實相告。
這下好了,五個考官齊齊開罵,一邊集體罵張橫、方封等斯文敗類和閔行勇這類混帳禽獸,一邊還抽空攻擊彼此,繼續堅持自己保護人才或是維護律法尊嚴的原則。
晏驕才把掌握的證據呈上去,一位乾瘦的老考官就上前道:「陛下,那任澤冒名頂替固然有錯,但歸根結底也是迫於無奈,錯不在他,情有可原啊陛下。」
話音未落,另一人就據理力爭道:「情有可原,說的輕巧,他已然觸犯國法,若此時網開一面,日後必然人人效仿!屆時朝廷和律法威嚴蕩然無存,何談治理?
「若說依法,那每每大赦天下時,你們怎麼不說?」瘦老頭的盟友跳出來喊道,「那些裡頭全是些打殺人命的罪犯,你們怎麼不攔?縱觀古今,以情動人者還少麼?那任澤雖有錯,可他卻不曾害人,如今皇榜未登,世人皆不知,又哪裡來的顏面盡失?」
「說的輕巧,」第四人嗤笑道,「僅憑一面之詞,你們如何敢斷言任澤真的無辜?焉知原來的祝溪不是被他所害?」
晏驕從來不知道讀書人吵架會這麼激烈,腦袋都快炸了,聽見這話後忍不住道:「我們已經找到真祝溪的屍骨驗過,雖然皮肉和相關軟組織都已經爛沒了,但留下的骨骼非常完好,沒有任何外傷痕跡。況且若果然是任澤殺人頂替,說是自己撿的豈不更好?何苦非要扯上天香樓?」
見她一個女子突然開口,有幾個老頭不覺皺起眉頭,才要出言呵斥,卻聽聖人淡淡道:「你繼續說。」
成敗在此一舉!
晏驕咬了咬牙,暗中給自己鼓勁,「誠然,也不排除內傷或是其他不損毀骨骼的殺人方式,但那種概率本身極低不說,也沒有證據不是嗎?根據律法,疑罪從無,不管是我還是全天下其他公平正義的仵作,都會堅持這個結果!」
她憋著一口氣說完,結束後卻發現屋子裡安靜的嚇人。
過了一會兒,才聽聖人語氣複雜道:「你膽子倒是大得很。」
疑罪從無,這四個字概括的倒是簡單明了。
最初的緊張過後,晏驕漸入佳境,只想著自己是跟大領導匯報工作,當即不卑不亢道:「陛下謬讚,不過本分而已。」
聖人意義不明的嗯了聲,突然轉換話題,「叫秦青和仵作蘇本進來。」
秦青和蘇本這輩子頭一回估計也是最後一回面聖,都唬的了不得,哆嗦了好久才把舌頭捋直了,斷斷續續交代了所有能交代的東西。
有晏驕珠玉在前,聖人顯然對他們的表述能力不太滿意,全程皺眉,確認無誤就直接把人攆走了。
「此事不許外傳,對任澤的處置,朕還要再做斟酌。至於方梨慧一案,交於刑部、大理寺、都查院三司會審,」他掃了龐牧和晏驕一眼,又道,「你二人從旁協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