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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8 16:36:15 作者: 少地瓜
「怎麼沒辦法?」長久以來壓在晏驕心頭的大石總算被挪開,她自信一笑,「兩年時間可能沒了皮肉,但若果然如你所言,死者舌骨必然嚴重骨折!只這一點,就足夠讓方梨慧溺水而亡的謊言不攻自破。」
蘇本一聽,大為驚駭,「這,這是個什麼緣故?」
晏驕反問:「你不知道?」
她雖不大清楚大祿朝仵作們的整體業務水平,就下意識拿著身邊的郭仵作和張勇李濤三人做了參照物。那三人的知識雖然不像自己這樣系統,但卻也知道被掐死的人咽喉部位必有異狀,怎麼瞧著蘇本卻好似全然不知的模樣?
蘇本面帶愧色,搖頭道:「說來慚愧,小人本事不濟,又生在小小縣城,一年到頭怕是命案都沒有幾起。秦大人又是個謹小慎微的,生怕下頭百姓鬧事,幾乎從不剖開驗屍……」
晏驕心下瞭然,若秦青不是那樣的性子,也不至於被人欺負的幾年都不敢開口了。而這肯定也是絕大多數基層地方官員的現狀。
至於蘇本,完全是因為缺少實踐,經手的屍體太少,以至於專業能力極其低下。
想到這裡,晏驕不禁再次感謝起自己的導師,是他逼著自己大學實習期間就跟著到處出現場,參加工作後更是朝上司打了招呼……那會兒自己偶爾還私下抱怨,說這些人簡直拿自己一個女孩子當牲口使喚,可現在看來,若非當時積攢了海量的經驗,又哪裡來的現在的技術?
截至目前為止,本案所需的人證物證幾乎全部到位,到時候只需要取得聖人支持,開棺驗屍,便可做成鐵案。
龐牧本想安排蘇本重操舊業,奈何他已是驚弓之鳥,又自認沒有過人本事,決心退隱,事成之後回老家做一農夫。
如此,萬事俱備,只待時機。
任澤是悄悄搬來府衙的,外頭的人不知道,裡頭的人見他通身氣派,聽說又是位舉人老爺,轉過年來要跟衛舉人一起赴京趕考的,還以為是廖無言又收了弟子,並不多想。
兩個同樣命途多舛的年輕人深知接下來春闈的必要性,便暫時拋開雜念,每日專心讀書,又有廖無言從旁指導,課業日益純熟穩固。
廖無言雖然嘴上不說,可對待任澤態度的轉變顯而易見,只是私下難免越發五味雜陳。
聖心難測,在最終塵埃落定之前,誰也不敢保證究竟會是個怎樣的結果。
任澤也跟龐牧說了自己原本的打算,是要在殿試名次發布之後的瓊林宴上,當著滿朝文武和全京城上至達官顯貴,下至販夫走卒的面告御狀,如此一來,便是聖人也不可能無視。
廖無言一聽就皺了眉頭,「愚不可及。」
龐牧更是大搖其頭,「不可不可,萬萬不可。」
「你這麼一來,豈不是明晃晃的告訴全天下的人,你以一己之力將他們盡數玩弄於鼓掌之中?如此一來,科舉、戶籍管轄形同虛設,聖人顏面何在,朝廷的顏面何存?便是有理都成了沒理,你還想當著全天下的人威脅聖人,哪怕他是個英明君主也該發怒了。」
任澤一聽,猶如醍醐灌頂,冷汗瞬間將裡衣濕透。
他雖天分過人,到底在妓院長大,對官場世故知之甚少,只想著飛蛾撲火一般來的決絕,卻忘了最關鍵的一點:
身居高位者,絕不會容許自己的威嚴被挑戰,顏面被折辱。
龐牧道:「年底我與先生會進京一趟,且先看看情勢,待到春闈前後,我會再次進京……」
春闈的名次必須出來,聖人和幾位文人領袖、考官也必須感受到任澤的才華,然後他就要搶在皇榜張貼出去之前,將案件首尾當著這幾個人的面細細說來。
如此一來,該知道的知道了,不該知道的也不知道,聖人和朝廷的顏面得以保全,即便發火,想來也有限。
坐在主位的龐牧垂眸沉思良久,然後抬頭沖廖無言燦然一笑,「先生,準備年底進京吧。」
第102章
因圖磬乃現任地方官員, 無故不得擅離職守,便先正經上了摺子, 請了婚假, 跟幾個副手交代好了代班事宜, 這才跟白寧提前回京去了。
這對準新人有許多事情要忙,而龐牧等觀禮的則不必如此, 自然一方先行,一撥後走。
所幸峻寧府距離京城很近, 走民道也不過二十日上下;若是快馬走官道,遇上好天氣,大約七、八日也就到了,倒也省了長途奔波之苦。
圖磬難得回家一趟, 正好臘月二十八就是宜嫁娶的黃道吉日, 喜事便選在那一天,連年一塊過了。
晏驕聽後難掩激動,穿越後的第二年, 她竟也要在一國心臟過年了麼?
說起來,古代城市固然沒有現代社會那樣高聳入雲的建築,但那些稍顯粗糙的土石結構自有一種悲壯粗獷之美, 著實觸動人心。
當初剛見峻寧府城時,晏驕就被震撼了一回, 也不知這都城望燕台,又會是何等風采?
臨行前,龐牧等人反覆叮囑衛藍和任澤全力備考。
經過這麼多天的反覆思量, 任澤已經看開許多,知道眼前這幾位此行的大半目的怕不就是為自己,不禁心潮起伏,深深拜下,「是!」
若不能取得三鼎甲之名,且不說沒有近距離面聖的機會,便是伸冤,分量也輕了許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