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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8 16:36:15 作者: 少地瓜
來到這異國他鄉,她可真是太不容易了。
白寧越說越高興,又出人意料道:「我不光邀請你家去做客,還要你陪著我出嫁哩!」
晏驕一怔,先道了恭喜,旋即又惶恐起來,「這,這不大好吧?」
到底是一輩子的事,大喜的日子,饒是他們白家人不在意,可外頭的人?傳出去到底不中聽。
「我說好就好,」白寧乾脆掐了她一把,佯怒道,「你什麼時候也這樣絮絮叨叨的。我的嫁妝里還有好幾把我爺爺、祖父和爹爹他們殺敵無數的寶刀、神槍呢,專門叫我帶著鎮宅!誰敢說什麼!」
晏驕聽得目瞪口呆。
果然是將門虎女,一家人的行事作風都很與眾不同。
兩人又說些閒話,吃到正酣時,卻見白寧臉色一變,抬手就將手中竹籤當做暗器投擲出去,同時麻利的護著晏驕退到陰影處,厲聲喝道:「何方鼠輩暗中窺視?有膽子的出來跟你姑奶奶打一場!」
話音剛落,卻聽一聲幽幽長嘆,兩人循聲望去,就見那邊牆頭上不知什麼時候擺了一溜兒腦袋,各個眼冒綠光,眼熟非常。
為首的龐牧兩根指頭中間夾著白寧射過來的竹籤,幽幽道:「三更半夜烤肉吃,這是人幹的事麼?」
這誰睡得著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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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天後,十月十二立冬,任澤終於帶著本案的關鍵證人蘇本來到峻寧府衙。
其實若是順利,還能更快些的,奈何蘇本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當真是被張橫一伙人嚇破了膽,一聽任澤說要帶他去見官,登時嚇得魂飛魄散發起狂來,一群人費了九牛二虎之力,這才好歹攔著他沒衝到街上去。
任澤又好說歹說,蘇本這才戰戰兢兢的跟著來了,不過路上還是三不五時的反悔,若非小五等人盯得嚴,只怕早跑了幾回了。
此時此刻,他正哆哆嗦嗦跪在地上,兩條胳膊不住的發抖,腦袋恨不得都埋進褲襠里。
「這是龐牧,龐大人,如今的峻寧知府,他是來幫咱們的,你不必害怕。」任澤小聲介紹說。
本以為還要多費口舌,誰知蘇本竟猛地一僵,然後刷的抬起頭,結結巴巴的問:「您,您就是前三軍元帥,如今的定國公?」
妓院茶肆這種地方,消息本就比別處更暢通。蘇本雖沒見過龐牧,卻在這兩年內頻頻聽到他的事跡,什麼不求功名利祿,不顧聖人的挽留,堅持離開京城;什麼到了地方屢屢大顯神威,連破奇案,鐵面無私的懲治了許多壞官……
龐牧點頭,「本府就是。」
眼前的中年漢子約莫四十來歲,本該端正的臉上橫貫著兩道醜陋的疤痕,隨著他的表情和講話的動作不住抖動,著實可怖。
就見蘇本整張臉都在劇烈顫抖,最後兩行濁淚潸然而下,砰砰砰的用力磕著響頭,大聲哭訴道:「國公爺,小人冤枉,小人冤枉啊!」
這兩年他也實在是憋得狠了。
本是個老實本分的人,雖然也如絕大部分仵作一般不怎麼被人接受,可好歹有份正當的營生,可以大大方方養活自己。誰知一朝飛來橫禍,他雖撿回一條命,卻好似淪落為臭水溝里的老鼠,見不得人……
好歹任澤還能大大方方的去京城,可蘇本為了躲避追殺,連天香樓都出不去,心中的委屈、不甘、仇恨和恐懼可想而知。
現在見了龐牧,得知伸冤有望,頓時情緒崩潰。
等怨氣發泄的差不多了,龐牧親自扶他起來,指著晏驕道;「這是本府手下頭一個能幹的仵作,姓晏,你可將方梨慧的情況細細道來。」
蘇本這才意識到失態,忙本能的以袖遮面,垂著頭道:「我,小人聽過晏姑娘的事跡,著實欽佩,今日得見實在三生有幸。」
晏驕看著辛酸,柔聲道:「沒事的,我們都沒事的。」
奈何蘇本只是搖頭,言明自己面目醜陋,會嚇著人。
晏驕想了一回,去後頭取了自己箱中薄口罩來遞給他,「你若是在不願,就用這個吧。」
不然總是低頭遮掩,也太累了。
蘇本猶豫了下,接過帶上,聲音沉悶的道謝。
有了口罩後,蘇本總算敢坐直了,連帶著思維都清晰許多,「……小人去了才知道,其實他們並不是真叫小人去驗證意外溺亡的……小人當時什麼都不知道,進去一看見方姑娘的屍首就險些嚇死,小人想走,可他們,他們就出來了,威脅說如今小人也知道了,若不開了證明文書,就叫小人死無葬身之地!」
說罷,他不禁再次叩頭大哭,「小人有罪,可,可小人實在是怕啊。」
龐牧明白他這種小老百姓的想法,也不遷怒,只是叫他起來繼續說。
「除了那枚重要的玉墜,你可還有什麼發現麼?」晏驕問道。
聽她說玉墜重要,蘇本的神色好了許多,又飛快的點頭,「我當時匆匆瞥了一眼,那些皮外傷瞧著慘不忍睹,其實只是折磨人罷了,並不致命。方家姑娘腹部鼓脹,確實像是嗆水的樣子,可她的面部腫脹發紫,頸間有明顯掐扼痕跡,皮都破了,分明就是被掐死的!」
說完,蘇本又嘆了口氣,「可惜現在已經過去了兩年,我即便知道她是怎麼死的,也無法證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