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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8 16:36:15 作者: 少地瓜
死咬現狀,最終很可能跟張橫等人一起死;
主動坦白,至少能保全家性命!
這是他此生唯一一次翻盤的機會,只能放手一搏。
眾人頓時啞然,難怪如此有恃無恐,合著是把退路都想明白了!
本以為一切順利,誰知又過了幾天,龐牧等人都閱完卷了,衛藍竟還遲遲未歸!
書信倒是沒斷了,這位十拿九穩的舉人老爺字裡行間都透露出久違的興奮和歡喜,「甚好,勿念……不出家門,不知天下之大、人才之廣,往日之我便如井底之蛙……日夜暢談,受益匪淺……」
一言以概之,就是孩子在外頭開了眼界,玩兒野了,暫時還不想回來。
見廖無言沒了笑模樣,送信的人訕笑幾聲,又小聲道:「衛公子特意吩咐小的回您一句,說您託付的事他都記在心上,正好這幾日頗有文會,各省府州縣的才子濟濟一堂,想必不日就會有結果。」
說的自然就是之前晏驕從玉容與方梨慧的書信中發現的那位「任郎」的詩詞,之前晏驕和廖無言曾叫衛藍借身份之便暗中查訪。
廖先生對此只有一聲冷哼。
方梨慧一案的內幕迄今為止也只有晏驕、龐牧、廖無言、齊遠、圖磬和白寧幾人知曉,董夫人聽不明白,也不問,只是覺得有趣,眼帶笑意的抿著嘴兒樂。
晏驕和白寧偷笑,又沒什麼誠意的安慰道:「難為他還記得正事,先生素日只是推著他出去還不能夠,如今自己想開了豈不正好?日後步入朝堂,為官做宰,怎能沒有幾個摯友相互扶持?」
話音未落,廖無言就高高揚起眉毛,加大了聲音道:「他不回來正好,我倒耳根清淨!」
說罷,轉身就走,寬大的袖子在身後盪成一片氣勢洶洶的波浪。
這回,就連董夫人都撐不住笑了。
「瞧瞧,就這樣的還做人師父,難不成他年輕時候沒出去遊學?一年半載杳無音信的時候多著呢!」董夫人笑道,又打賞了那傳話人,「你就說師娘說的,乘興而往自然要盡興而歸,叫他自便,就是有什麼要緊事,托人捎話也便宜的很。」
傳信的人見她這般和氣,千恩萬謝的去了,眾人又說笑一回不提。
衛藍前頭二十多年過得壓抑且悲苦,幸得遇恩師益友,漸漸轉還,猶如脫胎換骨涅槃重生,這一出去當真是意氣風發。
如今他接觸的都是只差臨門一腳就可搖身變為舉人的飽學之士,大家交流起來越加順暢,似他這般年輕俊才更是如魚得水,幾天下來,越發樂不思蜀。
等到進了九月下旬放榜,衛藍得中都昌府頭名舉人,一時名聲大噪,知府大人親自接見,又回書院探望舊日師友,諸多文會應接不暇。
峻寧府眾人本以為沒準兒他就直接跟三五友人一起結伴進京,準備來年二月的春闈時,十月初八,衛藍竟意外回來了。
見他神色有異,就連廖無言都意外了,「既然有文會,怎的不多在外住些日子?」
衛藍看了他一眼,表情說不出的掙扎,猶豫了許久才問了個問題,「先生,之前您和晏姑娘讓我找的那做詩人,可是犯了什麼事?」
廖無言瞬間抓住重點,「你找到了?」
晏驕下意識站起來,喜出望外,「真找到了?」
衛藍渾身緊繃,遲疑許久,這才泄了氣的皮球一樣點了點頭。
見眾人都搶著要開口詢問,衛藍忙道:「可是,可是他實在是個內外兼修的溫和君子,學生願以性命擔保,他絕非歹類!」
「荒唐!」廖無言當即黑了臉,「才認識幾天?就值得你發這樣的誓言!」
「可此事本也不是時間長短可計!」衛藍急了,頭一回逆著師父的意思來,「他是習慶府頭名舉人,生的儀表非凡,又內有錦繡,我曾與他多番交談,才學尚在我之上,來年必在三鼎甲之內。試問這樣的人,大好光景觸手可及,又何苦自毀前程?」
這些日子,衛藍一邊與人交流學習,一邊不著痕跡的尋找著那幾首詩的主人。
大約在九月中旬,有一個行事風流的考生說似乎曾在某家妓館見過類似的大作,但士人多好紅袖添香的風雅韻事,尤其考試前後,每日出入青樓楚館之人數不勝數,誰也說不準究竟是哪位留下的墨寶,卻是無從查起。
衛藍本以為這條線索就這麼斷了,誰成想轉眼就柳暗花明又一村。
他新近認識的人中,著實有幾位交際廣闊又家境富裕的,前幾日便租了一處叫「萬壽園」的賞菊聖地,在那裡一連三日起了文會,周圍幾個府州縣榜上有名的新晉舉人老爺們幾乎悉數到場。
都說物以類聚人以群分,作為都昌府榜首,衛藍自然而然的就結識了其他幾個府城的榜首,其中尤以習慶府榜首留下的印象最為深刻。
三十少進士,想那科舉一事何其艱難,多有人考到白髮蒼蒼還沒個功名在身上,可衛藍和那位習慶府的頭名舉人竟都才不過二十來歲年紀,在一眾平均三四十歲的舉人之中尤其顯眼。
有人欽慕他們的才華,卻也有更多人酸澀難當,無形中就有些排擠。
除了談論學問之外,衛藍本也不大擅長網絡人脈,又見那人雖沉默寡言,但風度翩翩,兩個「同命相連」的舉人老爺很自然就聊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