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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8 16:36:15 作者: 少地瓜
本以為今天就要這麼平靜無波的過去時,外面突然有人遞了帖子來見廖無言,言明有要事相商。
廖無言接過帖子瞧了一眼,輕笑一聲後遞給晏驕,「如此,咱們也做了一回姜太公。」
晏驕看了落款,「三橫?」
廖無言示意她和白寧、圖磬去書房,「早年我年少輕狂時,曾有一篇論策,戲稱古秦國為三橫之地。那篇文章流傳不廣,知道的人不多,呵呵,這秦知縣倒是有些意思。」
晏驕等人對視一眼,心道別年輕了,您這會兒也還很狂好嗎?
這麼說的話……是不是有點利用偶像優勢誘導的意思?
想到這裡,晏驕莫名其妙的就對秦知縣有了那麼一點親近感。
稍後,門子引了個以斗篷覆體、圍巾遮面的可疑人物,一進門見裡頭竟赫然坐著四個人,其中有兩個都是女子時,整個人都呆了。
「秦知縣?」廖無言云淡風輕道,「在下廖寂。」
秦知縣瞬間回神,忙除了斗篷和圍巾,露出一張滿是汗水的大紅臉,嘴唇顫抖著,「您,您就是廖先生?」
晏驕注意到他兩條腿似乎彎了幾下,好像是想拜卻又強忍住的樣子。
見秦知縣滿臉掙扎,廖無言輕輕笑了下,指了指晏驕他們:「這位便是大名鼎鼎的晏仵作,另外兩人你可視作盟友,來自京城白家、圖家。」
妥了!
秦知縣再也沒有顧忌,終於噗通一聲跪了下去,聲淚俱下哀哀切切道:「先生救我!」
等他跪紮實了,廖無言才上前將他扶起,又好言安慰,將打一棍子給個甜棗演繹的淋漓盡致,這才問起始末。
好歹也是一方父母,最初的失態過後,秦知縣又慢慢有了幾分風格。知道了晏驕和白寧的身份之後,他哪裡還敢有一絲輕視女子的心,當即沖她們拱了拱手,這才娓娓道來。
「那是兩年前的八月十六,下官難得得了幾日清閒,正想陪夫人出城上香,卻忽然有方家的人來報,說他們家大姑娘昨兒夜裡偷著去院子裡賞月,不甚跌入池子裡淹死了,今天早上才發現。」
說到這裡,他忍不住對眾人剖白道:「實不相瞞,下官多年來一直輾轉地方,經手的大大小小案件沒有五百也有三百,什麼齷齪沒見過?一聽這個,當時便心存疑慮。可想到那是方家,便暫時按下不表。」
眾人點頭,晏驕順勢問道:「秦大人之前可曾與方家人有交集?」
「當不起姑娘一聲大人,」秦知縣有氣無力的拱了拱手,又搖頭,「不瞞諸位,當初下官才剛調任過去時,確實曾起過與方家交好的念頭,可那家人眼界實在高得很,莫說下官,就連本地知州都不大放在眼中。下官試探了幾回,吃了閉門羹,想著自己好歹也是朝廷命官,如此作為實在不堪,便徹底絕了念想。」
他說話的時候,晏驕全程緊盯,沒有放過一點細微的表情和動作,基本可以確定秦知縣沒有說謊。
她又看向廖無言,後者也不易察覺的點了點頭,顯然這套說辭十分合理,而且也跟他們之前調查的情況比較吻合,應該沒有問題。
性命攸關的大事憋在心裡幾年,如今終於能夠傾訴,秦知縣完全不需要任何催促,說的乾脆利落。
「想著到底是本地大戶,又恰逢佳節,下官於情於理都該親自走一遭,可是一到,下官就知道壞了。」秦知縣擦了擦汗,下意識吞了下口水,苦哈哈道,「那方封一反素日冷淡,對下官十分熱情周道,只是噓寒問暖,竟不著急驗屍。」
他看向眾人,「想那方姑娘不過二九年華,又是大家閨秀,如今突然離世,尋常人家哪個不是悲痛欲絕,想著早日辦完瑣事,好叫她入土為安?」
「下官出生貧寒,能撈到這個知縣做已是不易,眼下出了這樣的事,一時間竟無人可商議……」
「仵作蘇本是個老實人,看過屍體後整個人都軟了,嚇得話都說不出來。」
見他始終沒說到關鍵處,白寧頭一個忍不住催促,「那屍體如何?」
秦知縣哆嗦著手去端了茶杯,震得杯蓋和杯口不住脆響。他似乎是受到了極大的驚嚇,以至於時隔兩年再次說起時,還無法擺脫那種恐懼。
「下官只看了一眼就沒敢再看,那屍體上下青腫遍布,更有許多蠟滴、鞭痕和某種器物燙傷的痕跡,顯然是被人凌虐致死。」秦知縣說著說著就跪下了,忍不住涕淚橫流道,「下官,下官上有高堂、下有妻女,不過想著混個官身,老實過完此生罷了,何曾想到稀里糊塗就被人拉上船?」
「下官當時就想跑,可誰知昌平知州與牛瑞也在,當即軟硬兼施,威脅說要對外宣稱是下官犯下姦淫凌虐的醜事,必要叫我身敗名裂,一家子永世不得翻身……又說如今下官也知道了,若走漏風聲,誰都跑不了。又說知道我受了委屈,若能了結此事,上頭的貴人必然忘不了我的功勞,到時,到時功名利祿……」
圖磬皺眉,「所以你就欺上瞞下?如今眼見著他們當初的承諾遲遲不兌現,便決意反水?」
秦知縣哭倒在地,近乎崩潰又難掩羞愧道:「圖大人,下官是有罪,不該痰迷心竅。可,可下官不過區區七品,又沒個幫襯,哪裡反抗的了?我,我也想活啊,我妻子是個溫柔懦弱的女子,孩子還那樣小,老娘吃了一輩子苦才供出我來,我哪裡能連累她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