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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8 16:36:15 作者: 少地瓜
這些話在別人看來可能就只是上官勉勵警醒的套話,但是說者無意,聽者有心,不同的人能解讀出不同的意思,對於秦知縣而言,簡直句句誅心,最後只匯聚成一句話:
他們知道了!
這個答案把秦知縣嚇得渾身冷汗涔涔,可恐懼之餘,竟還有種說不清道不明的解脫……
秦知縣在心中瘋狂動搖之際,晏驕正拉著白寧對廖無言進行全方位無死角吹捧。
這次的離間計雛形是她想出來的沒錯,廖無言也表示了讚賞,不過針對下手對象,兩人產生了分歧。
晏驕原本想弄方封,畢竟死的是他的女兒,不管哪方面都更有動機。
「舐犢情深?」廖無言一聽就笑了,嘴巴一張,說出來的實話掉到水裡恨不得毒死魚,「肯把女兒獻出來的,必為心狠手辣之輩,只怕已經不能被稱為人,離間計卻未必行得通。」
方家現下雖然落魄了,但爛船尚有三千釘,又在他的地盤上,若當年果真不願,誰敢強逼?如今幾年過去,但凡他有丁點想替女兒伸冤的念頭,也不至於絲毫動靜都沒有。
這話說到晏驕心坎里去了,「確實,我也有些搖擺不定,所以特意來聽聽先生高見。」
離間計這種東西,有且只有一次機會,用的好了,事半功倍;用得不好,反噬自己也說不定。
廖無言一抖手腕,將摺扇刷的收好,順勢在桌面上寫了一個秦字。
晏驕和白寧對視一眼,都看到彼此眼中疑惑,「可是先生,那秦知縣人微言輕,顯然處於底層,可行嗎?」
廖無言莞爾一笑,「方封為人清高自傲,重視名聲榮譽勝過一切,若事情果然如你們所料,便是刀架在脖子上,也斷不會承認女兒死的不清不楚。」
「至於張橫與牛瑞,兩人乃是連襟,一損俱損一榮俱榮,關係非比尋常。若遇到問題,只怕第一時間說與對方知曉,屆時離間計不攻自破。」
「王家不提也罷。最後就是這秦知縣,你們可曾留意,方家便是居住在那秦知縣轄下縣上,依照律法,但凡有人意外身亡,首要本地父母官派去仵作確認死因。」
晏驕的呼吸急促起來,眼睛亮閃閃的,「也就是說,很可能其實這件事本來與秦知縣無關,他是被拉上船的!」
似方家這種容華過後還死端著架子的人家,是不大能瞧得上縣令級別的小官兒的,若說之前就有交情,概率很低。
白寧也拍手稱是。
廖無言微笑著點了點頭,「人命關天,並非等閒,牛瑞已然失勢,張橫也只不過是個比他高一級的外官,管不到頭上,若他當真想秉持正義,怎會如此風平浪靜。」
「所以他之所以入套,要麼是有所求,要麼是被幾家聯手施壓脅迫,可無論哪一種都極其不穩定。」
這都過去兩年了,也沒見秦知縣得了什麼好處,恐怕如今是騎虎難下。
白寧大笑,「若是求利,自然沒人能比定國公能給的更多;若是被人所迫,如今正好求了國公爺替他主持正義。」
晏驕只覺豁然開朗,連忙起身向廖無言行了一禮,「先生高見,當真是聽君一席話勝讀十年書!就這麼辦吧!」
待書信連同節禮送出去而久久沒有回應,晏驕兀自焦躁不安,廖無言卻已一副穩坐釣魚台的架勢,自信一笑,「這一竿子,算是打著了。」
書信節禮不過場面規矩罷了,若秦知縣真的鐵了心一條路走到黑,或是裝傻,或是充楞,只怕此刻回信早就到了。
轉眼鄉試結束,監考的龐牧等人卻還要繼續鎖在考場裡閱卷,因怕考官與外頭考生勾結,是連送飯都不成的。
回都昌府考試的衛藍除非會飛,也不可能在考完試當日就回家。
今年的中秋宴缺了好些人,真是冷清。
好在最近圖磬負責外部巡視,八月十五晚間與人換崗,抽空回來吃了一回。
下頭人送了好些肥大的蟹子和蝦來,有河產也有湖產,晏驕大顯身手,一口氣做了什麼醬爆蟹、香辣蟹、油燜蝦、蒜蓉蝦蟹等滿滿一大桌,眾人都吃的十分過癮。
見晏驕頻頻走神,岳夫人笑著安慰道:「別擔心,又不會出什麼事兒,往後啊,這種時候且多著呢。」
現在已經好多了。早年打仗的時候,將士們往往一出去就要論年算,且死生不知,那才叫望穿秋水哩。如今只隔著幾條街,又知道他們風吹不著、雨淋不到,且還有吃有喝,有什麼可擔心的?
晏驕:「……」
我一點都沒被安慰到好嗎?
話說您的心真的很大了,一般老太太的話,碰到這種事難道不該遺憾兒子不能與自己同賞明月嗎?
圖磬微笑道:「不能吃,還不能聽麼?我將此等美味都細細說與大人他們聽就是了。」
若不看他手上抓的肥大蟹子,只看這張真誠的臉時,誰能想到這位公子哥兒說的是如此欠打的話?
晏驕特別認真地看著他,「你真的有可能成為第一個被監考官打死的同知!」
眾人大笑。
待吃過飯,大家又賞了一回飛虎堂和黑龍閣以感謝之名強送進來的幾十盆菊花,少不得又在廖無言的帶領下做了一回詩。晏驕和白寧這兩個不爭氣的立刻戰術性後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