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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8 16:36:15 作者: 少地瓜
黃老娘見狀不幹了,當場使出鄉間老太太們屢試不爽的一招:不管三七二十一直接往地上一坐,撇開兩條腿蹬幾下,雙手不斷拍打著大腿乾嚎:
「要了命了,沒天理了啊,官府的老爺們打人了,都來看啊!當官的打人啦!」
只可惜這是衙門裡,她表演的再賣力,也沒有百姓附和響應。
被齊遠按在地上的黃老爹也憋著氣吆喝,「哪怕是天王老子,管天管地也沒有管公公婆婆教訓兒媳婦的!」
「只要她還是個活人,本官就管得!」也不知是誰搬了一把椅子來,龐牧大馬金刀的往他跟前一坐,冷冰冰道,「別人的家事本官管了也不是一回兩回了,你若不服,只管進京告御狀。若是不敢,就給本官閉上嘴!」
論理兒,死者為大,不管是誰都該對家屬寬容些,可遇上此等刁民,撒潑撒到衙門裡來了,實在叫人寬和不起來。
黃老娘原本還不大服氣,繼續拍著大腿哭嚎,奈何哭了半天也無人搭理,嗓子都幹了,只好趴在地上一陣猛咳。
龐牧只是坐在那裡冷眼旁觀,等著兩個老貨自己安靜下來,這才冷冷道:「鬧夠了?」
黃老爹一雙牛眼飛快的轉了幾圈,見沒有無關百姓在場,索性直接扯著嗓子道:「怎的不見殺人兇手?殺了人就想跑,都不給賠銀子的嗎?」
此言一出,在場眾人紛紛皺眉。
聞訊趕來的廖無言狠狠擰起眉頭,「這是些什麼禽獸腸子!」
兒子死了,你既不關心案件偵破進展如何,也不關心兒媳和孫子孫女日後如何生計,張口就要銀子,算哪門子的爹!
方興就在旁邊低聲道:「他家裡有三個兒子,死了的黃海平是老二,不上不下的,打小也沒多受重視。後來又因為強行帶著妻子分家進城,更是直接撕破了臉,如今除了逢年過節,兩邊幾乎都沒有來往了。」
聽了這話,廖無言越發煩躁,「簡直荒唐!」
這一鬧就鬧了半天,誰也沒想到最後會是齊遠忍無可忍之後一句冷嘲熱諷的話起了關鍵作用:
「你們這樣鬧破天去也是無用,倒不如叫咱們的仵作好好驗屍,趕緊將案子查個水落石出,你們也能找罪魁禍首要錢。」
拿到家屬簽字之後,晏驕還是覺得難以相信,「就這麼同意了?」
龐牧也是滿臉不知該從何說起,「就這麼同意了。」
沒想到最後最抗拒的反而是孫氏。
滿肚子的話最後都化為一聲嘆息,晏驕對過來幫忙的郭仵作一抬手,「幹活。」
等結束後,她一定要將這個可憐的男人收拾的體體面面,針腳縫的整整齊齊。
郭仵作哎了聲,麻利的準備起來,等龐牧走了,才小聲道:「咱們真不叫那兩個嗎?是不是不大好?」
他口中的那兩個就是另外的兩名仵作,張勇和李濤。
以當初的劉家父子砍頭案為分水嶺和開幕戰,如今峻寧府衙內四個仵作分成兩派,但凡碰面,場面一定尷尬非常。
晏驕給自己穿戴好了,聽了這話就道:「統共就一具屍體,也不是什麼疑難大案,有兩個正式仵作處理已經夠規格了,再多也是浪費。再說了,不幹活白拿錢不挺好的嗎?」
這話要是當面說給張勇和李濤聽,估計那倆人的臉都能綠過外頭的月季葉子。
郭仵作笑著搖頭,從木箱裡掏出剃頭刀,「你來我來?」
為防止漏看傷口,驗屍之前都要在保持皮膚完整的前提下把屍體的毛髮剃乾淨。遇到這種新鮮的屍體還好,可若是高度腐敗的,什麼屍蠟化、巨人觀之類的,絕對是生理心理的雙重衝擊。
所以一般幹這行的刀工都不錯,心理素質更不錯。
晏驕擺擺手,「你都拿出刀來了,還問啥?」
郭仵作嘿嘿兩聲,紮起袖子就上手了,一邊剃還一邊解釋說:「這些日子我閒的夠嗆,手都要生了。」
晏驕挑眉,「這個不難,我預備中秋做個烤乳豬,那一身毛就交給你了。」
這倆人胡亂侃大山,順便紓解查案壓力,那頭阿苗和賈峰也跟著傻樂呵,才剛因為黃老爹和黃老娘滿院子撒潑帶來的憤怒倒是漸漸散了。
剃掉頭髮之後,黃海平的頭顱就完整的露出來,後腦勺上一塊淤青十分刺眼。
「這是他向後摔倒是磕的,我懷疑那會兒他已經沒救了。」剛才剃頭的間隙,晏驕已經把自己搜集到的所有細節告訴了郭仵作,此刻交流起來完全沒有障礙。
郭仵作把屍體順著看了一回,「肚子凸起,裡頭有東西。」又敲了敲他的頭蓋骨,聞言點頭,「有可能,不過保險起見,咱們是不是要開顱瞧瞧?這樣才好排查究竟是哪處致死。」
「我能進去嗎?」
齊遠的聲音從門外傳來,阿苗主動跑過去開門,脆生生問道:「齊大人,您有什麼事兒?」
「什麼聲兒?」齊遠習慣性踮腳往裡瞧了眼,就見晏驕和郭仵作正一邊一個拉著鋸,下頭屍體的頭顱伴隨著有節奏的「嗤啦嗤啦」聲左搖右擺,空氣中隱約有某種摩擦生熱後散發出來的詭異味道。
齊遠:「……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