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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8 16:36:15 作者: 少地瓜
晏驕抿嘴兒直笑,忍不住伸手捏了捏她紅彤彤的耳朵,「小白你真是太可愛了,不如甩了雅音咱倆過吧!」
白寧目瞪口呆,半晌回過神來後便張牙舞爪的撲了過來,「哎呀你這不害臊的,來來來,先給大爺親香一個!」
方才的沉重和壓抑蕩然無存。
這一包裡頭基本上都是落款為梨慧的姑娘寫給玉容的信,如果沒有猜錯的話,這位梨慧姑娘應該就是去世的方姑娘。
正如玉容自己所言,梨慧的溫柔和氣在字裡行間流露無疑,她顯然十分疼愛這個剛認識沒多久的小妹妹,事無巨細關懷備至。
然後從落款為三年前的八月二十的一封信開始,梨慧的信中開始頻頻出現一個「他」:方姑娘瞞著父母與人相戀了,甚至這個人玉容也見過,並且評價很不錯。
通過後續許多書信,晏驕和白寧逐漸拼湊出一個懷才不遇的年輕男人形象。他有才華有抱負有名氣,但無奈是官奴所生的賤籍,根本不可能參加科舉。
晏驕和白寧都呀了一聲,不由得對這對年輕的戀人充滿同情。
這樣的身份,別說官家小姐,怕是普通百姓家裡都不能接受吧!
梨慧也在信中抄了幾首姓任的戀人所作的詩詞與小姐妹分享,晏驕和白寧湊過頭去細細念了幾回,雖然並不十分精通,但也覺得滿口生香高妙異常。
「不如咱把這些抄幾首下來給廖先生瞧瞧,」晏驕提議說,「一來看看此人斤兩,二來若果然絕妙,或許外頭有流傳也未可知,沒準兒還能順藤摸瓜,找出這位任郎的身份呢。」
白寧眼前一亮,點頭贊道:「你腦子轉的真快啊,這個主意不錯。」
很快的,梨慧信中也多了愁苦,饒是她天性樂觀溫柔也覺察到了這巨大的壓力,並且很可能無法對抗。
然後到了次年八月初九,情緒持續低落的梨慧卻突然重新變得歡快,她忍不住在信中與玉容分享,說自己已經找到了解決的法子,很快便能與任郎堂堂正正走到一起。
「……待他換為良籍,我便要將一切告知父母……」
看到這裡,晏驕下意識看向白寧,「換籍貫?這個應該難度很大吧?」
「很難,」白寧皺眉道,「這個還不同於賣身為奴,妓子都是當地官府記錄在冊的,若是官員獲罪後淪為官妓還要更複雜。因為像這種程度的案件都是聖人親自判,檔案文書統一握在朝廷手中,地方官員也不能輕易更改。」
晏驕嗯了聲,將這封信重新看了一遍,著重點了點日期,「你還記不記得張夫人說的,兩年前張橫一伙人曾宴請過京城來人。」
白寧慢慢睜大了眼睛,「你是說?」
「對,我現在懷疑梨慧所謂的解決之法,就是長輩宴請的這位官員。」晏驕斬釘截鐵道。
她雖然沒有直接的證據,但種種跡象都表明兩邊脫不開干係,而她的直覺也告訴自己,世上不會有這麼巧合的事情。
兩年前八月初九這封信,是梨慧給玉容的最後一封信,甚至也可能是這個姑娘的絕筆。
而正是這絕筆,卻又為錯綜複雜的案件提供了幾條關鍵線索。
剩下的兩張白紙顯然是玉容匆匆寫就,不僅字跡有些有些潦草,言辭也有些混亂,而且都沒等墨跡干透就胡亂折起,不少地方都被墨跡沾染。
當日玉敏等人走後,玉容越想越害怕,猜測自己恐遭大禍,便將這些年攢下的書信和幾點自己的猜測飛快寫下,交給丫頭知春。
玉容這幾年一直在想著這件事,幾條線索不知被翻來覆去念過幾百幾千遍,雖然時間倉促,但仍難掩條理清晰。
當年梨慧出事後,她曾前去弔唁,當時就發現方家人的態度有些奇怪,不過也覺得可能是悲傷過度,也沒多想。
可後來她詢問起梨慧去世前的事情時,方家人的表情就很不對勁了,而且幾個人前後幾次的說辭中也有細微的漏洞,細細推敲過後就發現合不上。
玉容回去後與父母說起此事,誰知素來疼愛她的母親一反常態,嚴令日後不許提及此事。玉容越想越不對勁,親朋好友的反常反而激起她的逆反心,後來竟偷偷派人去找那位任公子,卻被告知梨慧去世沒多久,任公子也蹤跡全無,生死不知。
甚至就連父親和幾位官員宴飲當日的畫舫也意外起火,燒了個乾淨。
但多年調查總算有了點結果,她久經周折,總算找到了當日在酒樓伺候的小廝,花費重金從對方口中得到一個消息:聽說那位京城來的貴客姓閔,三十歲上下年紀。
這張信紙的最後,玉容匆忙寫道:「……勢單力孤,如履薄冰,情知難以回頭,然身處絕境仍奢望奮力一試,」寫到這裡,字跡明顯粗濃許多,顯然是主人正處於極其複雜又痛苦的心情中,久久無法繼續,「還望量力而行,自保為上,連累之苦,來生再贖。」
晏驕和白寧不禁心神俱震,眼前仿佛浮現出一道柔弱的影子,明知虎狼環伺,大難臨頭,可仍咬牙堅持,不惜奮力一搏。若是旁人,只怕要以性命相逼,可她終究不忍,最後反倒自責、勸告起來。
這哪裡是求救信,分明是遺書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