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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8 16:36:15 作者: 少地瓜
眾人恍然。
夏天趕路實在不是什麼美差,之前那些府試、院試監考的考官是冬半年走的,雖然冷點,但炭火和棉衣都帶的充足,反而不大容易生病。
廖無言就道:「大人,不如你我親自去迎迎,順便叫上馮大夫幫忙再診一回脈。」
「先生說的是。」龐牧點頭,又一迭聲派人去請與呂默陽一見如故的馮大夫。
一時又有人說外出調查水銀來源的有了眉目,沒奈何,分身乏術的龐牧略一思索,乾脆利落道:「邊走邊說。」
方興難掩興奮道:「峻寧府道觀不多,記錄在冊的也不過七處,屬下帶人一一查過,有水銀的共計四家,便又拿了王家人的畫像挨著詢問,最後一個道士認出來,說元氏大約十天前去他們道觀求過生男符。」
「什麼玩意兒?」龐牧掏了掏耳朵,一臉被雷劈的模樣。
顯然方興也覺得很荒唐,撓頭道:「就是道觀里賣的一種平安符之類的玩意兒,什麼出入平安、請財神的、早生貴子的都有,對了,最近賣的最好的是鯉躍龍門的高中符。」
「荒謬!」廖無言嗤之以鼻,「簡直荒唐!自己不學無術,難不成要將前程寄托在一張小小紙片上?那天下人也都不必苦讀了。」
「這符上頭有水銀?」龐牧直戳重點道。
方興點頭,「屬下看過了,不同符咒都是用不同材料繪製,其中出入平安的和生男符都是用水銀繪製的。」
這就對上了。
晏驕追問道:「可方捕頭,既然這些符咒平日裡賣的就極好,早該有人出事了啊,難道大家都沒感覺到不適?」
「屬下問過了,」方興的表情突然變得非常古怪,「那道觀的人原本想著弄個戲法,回頭符咒上的水銀慢慢消失,就說是神仙神力已經轉移到請符咒的人家裡去了。而因為他們每次只給一張,又叫貼在門框上,其實都被風帶走了,即便人略有不適,倒也不會出大亂子。」
「你的意思是,元氏弄了好幾張?」龐牧詫異道。
「對,」方興說,「一看到元氏的畫像,那幾個道士就開始倒苦水,說那日元氏買了一張嫌貴,還想再白要幾張,那幾個道士還指望這個賺錢,如何肯依?元氏便在道觀里撒潑,又對著滿院子的香客大放厥詞,說什麼黑心道士騙銀子……最後元氏趁亂硬搶了好幾張。」
眾人忽然就不知該說什麼好了。
龐牧一抬手,「抓人!」
得虧的元氏這幾日忙著四處訛銀子,被攆回去後又忙著照顧頭破血流的丈夫和兒子,一時竟將符咒這回事忘了個一乾二淨。
衙役們翻了半天,最後竟從雪梅枕頭裡找出來五六張已經揮發的差不多的符咒,上面只剩打底的墨痕和一點點零星的銀色閃光。
元氏也不過老潑皮一個,如今人證物證俱在,登時嚇得抖若篩糠,吃不得幾嚇便招了。
原來她也知最近與雪梅鬧得很不痛快,自知拿回這符咒必然又是一場好風波,就趁雪梅外出如廁時,悄悄將幾張符咒全都塞到了她枕頭裡。
眾人:「……」
「大人明鑑,民婦不是有意的,真不是有意的啊!」元氏跪在地上哭的一把鼻涕一把淚,「民婦盼孫子盼的眼睛都要瞎了,若果然知道這符咒有毒,死也不敢這麼幹啊!」
龐牧被她嚎的腦袋嗡嗡作響,趕緊讓人堵了嘴帶下去。
事情起因已經明了,剩下的就是進一步確認元氏究竟是有心還是無意,以及在做這些事情時王家父子倆究竟知不知情。畢竟若是前者的話,就要以故意殺人以及包庇來論罪,哪怕未遂,後果也不是無心之失可比的。
晏驕不禁感慨,「蠢不可怕,可怕的是蠢且不自知。」
眾人對此深以為然。
第88章
雪梅的案子水落石出, 呂默陽親自過來給龐牧磕頭道謝。
龐牧重視人才,親自上前扶了, 習慣性挖牆腳, 「本官甚少見馮大夫對誰如此推崇備至, 先生不如留在衙門,兩位日夜親近討教也更便宜。」
呂默陽雖然狂傲暴躁, 但也分人,見他堂堂知府竟這般禮賢下士, 不由十分惶恐,「謝大人抬愛,只是我早年曾落魄潦倒,三餐不繼, 無片瓦遮身, 是黑龍閣的李大當家給了一角立足之地。滴水之恩理應湧泉相報,他於我有知遇之恩,恐難從命。」
當年他確實救了黑龍閣幾個人, 但對方也給足了銀兩,在他看來此樁買賣早已銀貨兩訖,實在算不得恩情。可李通卻牢牢記在心裡, 一力邀請他入伙,在他看來實屬難得。
兩人就這麼視彼此為恩人, 相互敬重、感激,幾年下來,情分遠比閣中其他人來的更深厚, 哪裡是誰三言兩語就分得開的。
龐牧聽罷,只覺感慨萬千,非但不惱,反而十分欣賞他與李通之間這種奇妙的緣分,當即贊了幾聲,又親自將人送了出去。
呂默陽又道:「黑龍閣距離衙門也不遠,若馮大夫不嫌棄,我們得空碰面探討也方便的很。」
龐牧哈哈大笑,「是極是極。」
外頭李通已經親自等著了,見他出來,先對龐牧行了一禮,又上前來替呂默陽背負行囊,開心不已,「先生瞧著清瘦許多,來,家裡已經備好酒宴,且好生補補……」